“我能理解大师兄的感受,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也许……”桑玖低声道,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茫然的望着前方潺潺流动的河水。他也不知道就算自己早知道舒俊生的身世会怎么办,毕竟主线任务关乎性命。
“我还记得当日在空华山初见他,他一身红衣靠在桃花树下摇着折扇对我笑,说,笨蛋,我是你大师兄,以后在这里我罩着你……”桑玖怔怔的目光落在河水对面的一棵枯树上,喃喃道。
白夙将手掌轻轻搁在他的头顶,贴着他柔软的发心,温声安慰道:“父亲曾告诉我,修仙一途茫茫无止境,我们会遇到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陪我们走到最后一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着最初的赤诚之心。”
桑玖默默的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说一句话,在白夙的手掌下温顺的像只受了伤后的小狗。
与此同时,一道剑影穿过紫藤林的紫色迷障,停留在一方空地上。从剑上跳下一道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跑去,喊道:“师公,我闻到爹爹的气息了,就在前面……不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女孩茫然的站在地上,回头看着跟上来的步临风,一脸担忧之色。
步临风眉峰微微蹙起,明明能感应到桑玖的存在,却无法探知他准确的位置,忽然,他猛地一拂袖,墨剑化作一道虹影,倏地刺破迷雾。
乍然传来一阵龙吟声,自迷雾中跌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影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了下来,用手肘撑地,猛地抬起一张冷冽的面庞,深邃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阴狠之色,愤愤的盯着步临风。
步临风一怔,轻轻呢喃了一句:“你……”
这少年的形容竟是似曾相识。
桑雪桐紧张的与乔朗对视,怕他不小心抖落出白夙修魔的秘密,更怕他抖落出桑玖与魔修交好的秘密。白夙如何她不想管,然而桑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绝对不能出任何变故。
雪貂暗中磨了磨爪子,如果乔朗打算背叛,她会在他说出所有实情之前先结果了他。
对付一只受了重伤的神兽后裔,七阶灵兽的实力足够了。
然而乔朗只是紧紧抿着唇,面部的线条愈发的冷硬起来,似乎对步临风有着极强的敌意。
步临风默默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道:“竟然是你,一别几百年,你的模样似乎从未变过……”
印象中,那个默默跟在楚师兄身后的小兽永远冷着一张脸,偏偏那张脸透着稚气,摆出一副冰霜的模样,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难以接近,反而增添了几分孩子气。
还记得楚师兄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乔朗是个孤独的孩子。”
上古神兽的后裔,远离了自己的族群,孤独的在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修仙界里流浪,怎能不孤独?楚师兄大概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一直是在暗自庆幸的。
在无数个沉眠的日夜里,习惯了寂寞和寒荒,忽然被人带入温暖的尘世,一颗孤独的心是怎样的淌过暖流,受宠若惊……
步临风想起了那个吹着清风的明月夜,那只幻作人形的小兽孤单的坐在石亭中,抬头仰望着苍穹上的无数星子。
步临风没有想到,早已脱离凡尘不识喜怒哀乐的自己竟然在这样的一个明月夜里读懂了一个孩子的心情。
乔朗戒备的盯着步临风的眼睛,淡漠的回道:“几百年过去了,你的样子同样也没什么变化。”嘴一咧,忽然恶意的嘲讽了起来,“便是境界,似乎也不曾突破过。”
步临风没有反驳,乔朗说的对,几百年来,他的修为似乎已经到达了瓶颈,竟是再也没有突破过。
乔朗撑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冷漠的背着手,淡淡的望着他,对于步临风的忽然沉默,似乎毫无愧疚之情。
“我有一事不解,楚师兄当年因何拒婚?又因何陨落?”就在乔朗转身的瞬间,步临风开口道。
乔朗的背影僵了一僵,干巴巴的回道:“你既如此想知道真相,为何不回去问问顾明均?”
说罢挥了挥袖子,头也不回离开了,留下步临风沉默的留在原地。
“师公?”长袖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扯了扯,步临风低头,对上桑雪桐的目光。
女孩伤心的撅着嘴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师公,我要爹爹,呜呜,我要爹爹……”
一只小纸鹤挥舞着翅膀在两人面前停下,步临风伸出手,纸鹤落在他的指尖,微微点着头,散发出一缕缕灵气。
“已经找到俊生的下落了。”步临风合掌收起纸鹤,牵起桑雪桐胖乎乎的小手,轻声道:“既然是俊生设局,他必然知晓桑玖的下落,我们这就去尚阳城寻他。”
***
吃饱喝足,桑玖与白夙静静坐在岸上吹着微风。
清冽的河水漫过白色的浅滩,涟漪荡开一圈圈波纹,一阵风过后,从河底爬出一只橙黄的大螃蟹。螃蟹举着两只大钳子,傻头傻脑的探了探,爬了一段路,再次探了探,确定没有危险,慢慢的爬上了岸。
白夙忽觉后背一轻,转头看见桑玖弯身正在脱鞋袜。
“桑玖?”白夙一怔。
“嘘~”少年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狡猾的光芒,朝河里指了指,“有螃蟹~师兄,我们晚上吃蒸螃蟹吧。”
说罢快速的踹掉鞋子,卷起衣服的下摆塞进腰带里,弓着腰偷偷踱至那只已经爬上了岸的螃蟹身后,忽然伸出魔爪。
螃蟹反应也快,在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