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爹娘商讨要不要举家逃亡时,他站出来道:
“爹、娘,不就做太监吗。娘您不是说以前做状元的都得先阉割吗,况且宦官也是官啊,说不定你儿子将来能侍候皇帝,得个几样赏赐,将来你们就不用愁老四、老五还有大侄子的聘礼钱了。而且爹您不是说天下武功秘籍有一半藏在皇宫的藏书楼里吗?我进去当太监,也许能有机会溜进去看看呢。”
他爹张大嘴说不出话,他说秘籍一半都在皇宫只是随口说说骗骗小孩子,免得他一天到晚喊着要去闯少林寺。没想到……!
傻眼归傻眼,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而他们也确实需要这二十两银子救命。千叮咛、万嘱咐,夫妻俩生生把皇宫大苑说成吃人的魔宫,就怕家里这个说傻不傻、却愣得要死的三儿子把皇宫当成第二个方鼎村。
送他走的时候,他一大家子都出来了,一直把他送到村口。
他爹娘一直抓着他的手,还在吩咐这吩咐那。他大哥大嫂在旁边想要插话也插不进来,只急得喊:三儿,你放心去吧。将来等你放出宫,哥一定养你老!
他几个弟弟不知他要去哪里,一个劲在后面跟他哄闹,老四更是学着他大哥喊:三哥,你走吧,将来你出宫,弟我一定给你喂饭吃!
气得老大一脚把他踹旁边去了。
他爹趁人不注意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不是说要不识字的吗?你娘可没少教你识字断文。你这去了宫里如果露了馅……”
“不会的,爹。我有数。”张平给他爹一个安心的笑脸。
他爹仍旧皱着一张脸,“你有数?你要有数就不会做这傻事。”
“爹,不过少个东西而已。将来赎回来就是。”
“可是、可是……。唉,都怪你爹没用!”张爹抹泪,他儿子有数归有数,可少跟筋啊。
“爹,你别这么说,你和娘还有大哥已经尽力了,何况也该是我给家里做点事的时候。”张平看他爹哭,鼻子也酸酸的,为了不让他爹更难过,他努力安慰道:“反正我们家孩子那么多,也不怕张家断子绝孙。”
“你小子不懂,你还小,你不知道那对男人来说……”他爹跺脚又叹气。
“爹,你别再说了,现在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爹还是一个劲流泪叹息。他娘走过来推开他爹,拍拍他肩头,强笑道:“过段时间我们去京里看你。你自己万事小心,收起性子,千万别做得罪人的事。还有,”他娘虎起脸,“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知道了,娘。”
他娘叹息,知道个鬼!她的儿子她清楚,这老三别看貌相老实,却也是家中最不老实、最不让人放心的一个。
张平抓抓脑袋又去安慰他大哥。为什么他这个要入宫被阉割的人反而要来安慰应该安慰他的人呢?
直到买办的人催促,他那一大家子才又哭又叹地回去。
抹抹眼泪,张平带着期待与害怕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净身房旁的黑屋中度过了最后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带他出去。
先被安排到一间房子里待下。房里一溜排床铺,已经睡了些人。
领路的年青太监告诉他,他将在这里休养三个月,待伤口全部养好,先学习宫里的规矩,之后才会被带到大太监面前正式赋予工作。
张平的心又略略安定了一些。心想这皇宫的待遇也不算差,看来并不像爹娘口中说的那样是个吃人的地方。
一安心,这伤也就好得更快。
能下床走路后就有一个老太监过来教他们这些新人规矩。老太监很啰嗦,但张平却听得很仔细。他知道老太监所说的都是用他自己的血和泪换来的经验。他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得把这些话牢记。
老太监嘴中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主生奴生,主死奴死;主荣奴比人强,主卑奴比狗不如。
张平把这段话深深刻在了脑中。
然后就是学习磕头,学习问安,学习怎么跪着倒退着走,学习如何头垂在地上还能看见上面动向等等。
终于见大太监的日子到来了。
这一批与他一起去的一共有十五个新人。两个似乎与宫中某有权势的太监沾亲带故,脸上并无紧张神色,想来是已经安排好去处的。
剩下的都像他一样,两手空空,等待命运安排。神色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两个竟准备了谢金。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大太监在考虑他们工种时,给予了善意安排:一个去了书墨司,学习管理及修缮书籍;一个去了钟鼓司,学习上殿前的鸣钟击鼓及一些杂技戏曲。
而那两个有关系的,则一个被分到尚膳司学习打下手,一个被分到食用司负责酒水、油盐酱醋茶、蔬菜瓜果及肉禽的采办。让大家暗中羡慕不已。
身边或年幼或年少的太监一个个被人领走,他们中最大的一个也不过才十七岁。
还有六个人。张平暗自调息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等待大太监对他命运的裁夺。
自称孙宸的大太监看看手中簿子,用手指点了点他身边的小不点道:“许福是吧?这名字倒取得不错。”
“谢孙爷夸奖。”许福年龄不大,才十一岁,但也不是不懂事的笨蛋,立刻躬身道谢。
孙宸点点头,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