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他点点头,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到了台上,那边主持人已经宣布上一位选手表演结束,接下来就轮到他了,听到主持人念到自己的名字,他深提了一口气,抬步朝着舞台中心走去。
道具已经摆好了,他走到舞台中心,灯光亮起,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正坐在窗台前,书桌上的瓶子里放着一束桃花。
这个场景还原的非常真实,一瞬间,他几乎仿佛回到了那部电影里。他看着坐在窗台前正幽幽望着那抹桃花的李俭,忐忑的往前走去,“师父。”
李俭依旧望着那束桃花,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复,空气之中充满的异样的寂静。
他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喉咙酸涩的又说了一遍那两个字:“师父。”
李俭依旧没有回头,他拨弄着那束桃花,看起来漫不经心,然后他开口了,语气极轻:“这声师父叫的可真是酥心,可惜从今日起,再也听不到了。”
他的语气无比轻佻,仿佛在说着一件寻常趣事,程安意听到却只觉锥心,他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李俭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明日我就要走了,今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希望您能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我不在……即使……”他说着,心痛又一次次从心间传来,他便再也无法说下去,明明他是那个狠心离去的人,此刻却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无助的垂头低声痛哭起来。
“好徒弟,你这是做什么呢?”李俭转过身,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目光满是爱怜:“留洋这样好的事情,应该高兴才是。”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是徒弟不孝……”程安意抱紧李俭的腿,将头深深的埋进他温热的怀中,失声大哭,李俭用力的回抱住他,温柔的喊他的名字:“小越。”
说着,他将花瓶里的桃枝尽数取了出来,慢慢的抚摸着它枯萎的花瓣:“这花是你那日赠与我的,我都说了不要,你非要摘,现如今花枝都枯萎了,倒还不如留它在树上呢。”
他说着,将桃花一瓣瓣的撕下来,花瓣从程安意的身上拂过,慢慢洒落在地上,他的声音也像花瓣一样从上方洒落下来,轻飘飘的,仿佛一声叹息,他听见他说:“你去吧。”
程安意听见这句话,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这段戏是电影最让他心碎的地方,每当他看见赵敬澜绝望的撕扯花瓣,花瓣像雨一样落下的时候,他都会失声痛哭。他不明白,为什么沈越会这么狠心,为什么李俭不留住他,为什么……他这么喜欢的人,却不能拥有幸福。
他就这样持续的陷在无比难受的情绪里,甚至都忘了自己此刻还在演戏,对方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颤抖着说出下一句台词:“不,师父,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
说完便等着对方接。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李俭劝说沈越出国,沈越在纠结了几番以后最后还是狠心走了,只剩下李俭空对着满屋的桃花,然后这一幕完。照目前看来他整体的发挥还不错,他心想这次已改能通过海选,满怀信心的等待对方说下一句台词,却听到对方说:“你去吧,外面的市场更适合你。”
程安意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台词似乎不太对劲,他记得对戏的时候说的不是这句。难道他记错了吗?他这么想着,迟疑着继续往下演:“师父,你真的想我走吗?”
“是啊,总不能耽误了你。”这句台词没问题,程安意心想果然是对方一时记差?正当他觉得如释重负的时候,对方接下来的台词却让他瞬间一个激灵:“毕竟,你是一个有资质的演员。”
什么?演员?程安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除了问题,自己演的沈越明明是个画家啊,怎么到对方嘴里变成演员了?昨天彩排的时候明明说的是画手,怎么今天突然就变成演员了,这个群演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方犯了如此重大的错误,还这么不明所以,这让程安意非常生气,他很想质问对方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此刻是在台上,底下一堆乌泱泱的观众,而且这是比赛,说错一句话不可能重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也只有师父觉得我有资质。”
“怎么会?我当了这么多年导演,你是唯一让我觉得眼前一亮的演员,观众一定也会这么觉得,我相信我的眼光。”
导演?观众?程安意听着对方莫名其妙的台词,一个隐约的念头渐渐浮上来,还没等他想清楚,对方已经连珠炮般继续说接下来的台词。
“如今因为我与你的绯闻影响你的星途,我也深感遗憾,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不如我们好聚好散吧,不要联系了。”
程安意听着这一大段话,只觉得全身发凉,即使他傻,这个时候也应该明白,对方到底真正在演的是什么。对方演的并不是电影中的李俭,而是电影外的导演,而自己也不是李俭的弟子沈越,而是赵敬澜本人!
对方是在用桃色的剧情暗讽赵敬澜和导演那段早已不被人提及的绯闻!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擅自修改剧本和台词,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不能通过这场海选吗?他到底和自己又什么过节?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硬撑着头皮的演完了下半段,结束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他看着观众席上射过来一片片质疑的目光,莫名的感觉到无比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