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的韩士舒初时有些迷惘,看清来人後则是惊讶的完全清醒了。
“皇兄!?”
“不用起来,躺著就好。”韩士真按著他,但韩士舒摇摇头,说:“皇兄来看臣弟,臣弟怎麽能还躺著。”挣扎的撑起身体,已经九个月大的肚子鼓胀如球,梗在腹部,让他做什麽都必须小心翼翼,连走路都需要竹清竹安一左一右搀著。
“小心。”韩士真忙将枕头立起给他垫在腰後,一回头,看见那四个月前平坦一片的部位如今高高凸起,既重且沉,不禁脱口:“这…这肚子怎麽涨的这麽大?”宽松的丝袍软软的撑在腹上,更形勾勒出它的巨大。
“怀孕都是这样的。”韩士舒抚著肚子笑道,正要再说什麽,突然一阵恶心,一口酸水就直突突的呕了出来!
“恶…”
“来人!快来人!”
“皇兄…我没…事…恶…”捂著嘴巴,酸水却不能克制的继续溢出,胃部痉挛的难受令韩士舒眼泪都落下来了。
竹清快步取来器皿盛住酸水,一只手不停歇的在韩士舒心窝下方轻揉,道:“爷,慢点,慢点吐没关系,慢慢的。”竹安则迅速更换弄脏的锦被,二人镇定又熟练,显然今天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什麽慢慢吐!为何会呕吐!快给他止住!”见弟弟呕到无物可呕,还频频乾恶,韩士真心疼的怒道。
“禀皇上,害喜是止不住的。”竹清一边顺气,一边解释道。
原以为爷的身子体质好,不害喜,没想到不是不害喜,而是时候未到,爷到第七个月的时候突然开始恶心反胃,吃什麽吐什麽,光闻到不喜欢的味道也会呕,常常严重到胆汁都吐出来了,恶心还止不住,没办法之下,只好少吃少动,爷现在只每天分几次进一些少量的清粥,馀的都不吃了。
“都九个月了还在害喜?”学竹清的动作给弟弟揉胃拍背,韩士真心里更加憎恶这个未出世的妖孽,它可能会害死弟弟,现在又让弟弟受活罪。
“爷,吃颗梅。”竹安收拾了脏被子,从厨房捧来梅罐,李大夫说梅子可以帮主子稍稍缓解反胃的症状。
韩士舒忍著难受含住青梅,慢慢的才觉得好过了些。竹清伶俐的帮主子擦去嘴边的秽物。
“皇兄…原不想让您看到臣弟这副丑态的…”韩士舒虚弱的露出抱歉的表情。他现在不仅动不动就吐,还下肢浮肿,活像只鼓涨的青蛙,连脚趾都肿得一塌糊涂。
“不丑,怎麽会丑,朕的弟弟是举世闻名的公子无双,朕光防那些为你神魂颠倒的男男女女就不知道要煞费多少心思。”韩士真忍著眼泪,作出深深苦恼的样子,逗笑了韩士舒。
韩士舒轻柔的拉起韩士真的手放在他肚子上。“皇兄,你摸摸他。”
韩士真的手在颤,心也在颤,他根本不想碰那妖孽,但弟弟期待的眼神令他无法拒绝,只得配合将掌心搁在肚皮上。“他最好乖一点,少折腾朕的宝贝弟弟。”这样出来的时候,兴许还能留它个全尸。
忽地,鼓胀的肚皮飞凸起一处,刚好撞在韩士真的掌心上,韩士真像被烫著似的抽回手,瞪著那个扭曲的部位。
“皇兄别紧张,这是在胎动,孩子很乖的,在里头静静的常常几个时辰都不翻身,害臣弟偶而有些担心。”温润的再度拉起兄长的手放在凸起部位,韩士舒诱哄道:“宝宝,快跟皇伯问好。”
里头的胎儿似乎真听到了他的话,晃动了一下。
韩士真神情复杂的感受掌下传来的脉动,如果…如果这孩子是正常的孩子,正常的孕育、正常的诞生的孩子,哪怕孩子的母亲是粗鄙的村姑村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民女,他都愿意把弟弟的孩子捧在手心上疼,像宠弟弟似的把他宠上天…但为什麽是…
“皇兄?”
“嗯?”韩士真收回手,疼爱的看向弟弟。
“臣弟上回在信中跟您提过收了一名养子的事,本来是想等回京城时,让他正式拜见您,既然您今天都来了,正好先让您看看。”韩士舒吩咐竹安说:“去瞧瞧喜儿睡了没,没睡的话带来,睡了就算了,以後再看也是一样的。”
“是,爷,奴才这就去。”
不一回儿,竹安牵著韩开喜进来。
“喜儿过来,叩见皇伯。”韩士舒招手,出於一份私心他不愿意开喜喊兄长皇上,他希望兄长能接受这个孩子,一个异类孩子。
清哥哥已经教导过他叩见的意思,韩开喜乖巧的跪在韩士真脚边,瞌了三个头,说:“皇伯,好。”说完怯生的爬上床,窝进爹爹臂弯里。
韩士真看不出表情的勉强应了声。妖族长期侵扰耀初北境,又与他们韩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韩士真对於这个鬼妖血统的孩子实在难以生出好感,虽然孩子的眼白淡到几乎看不出妖族的特徵,他还是不喜欢,没有斥责他喊自己皇伯,已经是韩士真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他叫韩开喜,小名喜儿,开喜是很贴心的孩子,平日还会替爹揉腰呢。”韩士舒赞许的摸摸孩子的头,韩开喜害羞的红了脸。他好喜欢爹。
韩士真点点头。“你脸色不太好,还是早点休息吧,朕也不能久待,一会儿就要回宫了。”为了避免引人疑窦,他必须在朝会前回去。
“皇兄,您太累了,臣弟实在很担心您,再这样日夜操劳会把身子弄坏的。”韩士舒皱著眉劝道。快马来这要半日,这个时间赶回去,龙床都还没沾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