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剑潇觉得在这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山林里看到这么一座破旧腐朽的茅屋,竟有一种奇异的舒服的感觉。像“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不光是为自己悲叹,更是为后人的兴盛而开心。
秦笛在倾斜的墙角下挖出两坛陈年的冻醪,“这酒还是六年前埋的,此时挖出来应景又应情。”
剑潇一闻已知是好酒,与秦令一碰便饮了起来,“这等好酒许久未喝。”
秦笛抚着酒坛,眉宇间一时有忧愁一闪而过,“这是家师酿的,我当日留着舍不得喝,今日拿来招待你方不负它们。”宝剑赠英雄,好琴送知音,好酒当然也要与懂酒的人喝才有味。“只可惜今后却没有了。”
剑潇知道正题终于开始了,于是停杯静候。秦笛喝了口酒然后蹙眉道:“我从小便是由师父带大,六年前她去世了,临行前将师妹许配于我。”
剑潇心里一紧,“你师妹是?”
秦笛再喝了口酒,“你猜得不错,她就是嬴洛。”
剑潇心里一乱,可眼里却没有占了别人未婚妻的惭愧,秦笛的神情更是平静的异乎寻常,这让剑潇一时摸不清他对嬴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是疏淡的人,平生未曾将什么事放在心上,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或是因此疏落了师妹,她开始流浪江湖,洒脱自我。”这时他眼里是有愧的,但剑潇直觉这愧并不是因他对嬴洛疏乎、而造成她流连花丛的性格,他似乎根本不觉得嬴洛这样有错,他们眉间派从来都是不屑世俗,不按常理出牌的。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惭愧呢?
“我本来以为等哪一天她玩厌了就会回来,而我用一种哥哥等着出去玩耍的妹妹回家的心情,从此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可她遇到了你。”他秀气的眉这时深深的皱了起来,剑潇发现从来不会皱眉的人皱起眉头来竟是这般的好看,只令人心痛得想仔细的抚开。
“所以,——抱歉!”他这里郑重的一行礼,把沉迷的剑潇吓得一怔,“抱歉?”何歉之有?
“你不该遇上她。”他眼里一时悲伤像流水一般静静的划过。
剑潇疑惑了,怎么听这话好像是他遇上嬴洛是他的不幸?他与嬴洛之间是你情我愿,就算说吃亏也是嬴洛吃亏才是,怎么他这个未婚夫反倒将错归咎到自己的未婚妻身上?
“你到底是何意?”剑潇不想与他拐弯抹角。
“离开嬴洛吧。”竟是用商量劝戒的口吻。
“你爱她?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