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的第一天,龙鸣剑的精神似乎好起来了,他叫舒月给他找来纸笔,他坐在床上给王天杰写了一封短信:
联合各路同盟会,先订军律及同盟条约,须预备一月,次行筹足军饷,再次定期直捣cd然后让舒月叫兄弟给王天杰送去。
他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他担心王天杰等兄弟还在与敌人苦战,所以他要给他们出谋划策。
信送走了,他就一直在等王天杰的回信,他非常想知道外边的局势,更希望知道兄弟们的情况。
他等待着……
然而,到十月初四,他听到的却是一则夺命的消息。
早上,舒月给他吃了早点,又服侍他吃了药。他的精神比较好,又让舒月给他拿来纸笔,他在纸上写了十二个字:
求贤、筹饷、练兵、造械、保民、慎行
他写完,对舒月说道:“妹子,找个兄弟给子骧送去吧!”
舒月说道:“龙哥,你躺下歇着,妹子找人去送!”
龙鸣剑就顺从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舒月出去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舒月回来见他已经睡着了,就去做了点别的事儿,然后就给他准备午饭。
快到中午时,龙鸣剑醒了,见舒月不在,他就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忽然间,他清清楚楚地听见门外的两个兄弟在说话:
“兄弟,听说荣县丢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前天,内江的巡防营,还有奎焕从资州南下的巡防营,就逼近县城了,昨天王天杰都督带兄弟们在县城外,跟两路官军大战到下午,就抵挡不住了,他没叫兄弟们入城,直接就朝墨林场那退去了。”
“城里的兄弟呢?”
“王都督见挡不住了,就叫人进城给吴民政长说了,吴民政长就带城里的人先出城向西走了。”
“唉,他们还是把荣县丢了!”
……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龙鸣剑在屋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早已是五内俱焚,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大吼了一声:“天哪!”
然后一翻身就跃下了床。
他已是涕泪纵横,扑到桌边,就挥笔在纸上写道:
槛边极目望三荣,黑黯愁云四野生;不识同群还在否,可怜我哭不成声。
写完,毛笔就从他手中滑落到地上,又开始大口地吐血了……
门外的兄弟听到他的吼声,急忙扑了进来,看着他写字,看着毛笔从他手中滑落……
他们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舒月也听到了他的吼声,也赶了过来。
龙鸣剑躺下了,却一直吐血不止,舒月和兄弟们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也没能让他止住吐血。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拖到下午,他又大吼了一声:“天哪——”
他就闭上了眼睛。
龙鸣剑,就这样含恨逝世了,年仅三十四岁。
眼睁睁地看着龙鸣剑咽了气,抓着他枯瘦的手,感受着他的手渐渐冰凉,秦舒月哭得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以为自己刚做了一个恶梦,她一翻身就起了床,就着急地想出门——她要去看龙鸣剑,她这时才看清楚,她房间里还站着赵家大院的几个老妈妈。
一个老妈妈对她说道:“姑娘,你慢点!”
她也没应声,就冲出房间去了。
龙鸣剑已不在他的房间了。
她退出龙鸣剑的房间,才看见:外间,两张长凳支起的一张门板,龙鸣剑就躺在那里,一叠纸钱盖在他的脸上,他脚那一头的地上,已燃起了一盏如豆的长明灯……
再看,兄弟们头上都缠了白布条,他们已经戴孝了。
朝门外看上去,还有一些人,他们正在整理棺木。
舒月明白,她没有做恶梦,龙鸣剑真的离她远去了!
她的心就像坠入了冰窖,迅速凉到了极点。
她木然地走到灵床前,缓缓地跪了下去,抓住了龙鸣剑早已冰凉的手。
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就这短短的不到五十天时间里,她失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哥哥秦载赓,这个就像父亲一样,把她抚养成人的男人;一个就是躺在这里,已经变得冰凉的龙鸣剑,这个让她发誓要嫁却始终没有答应娶她的男人。
她在心里叹息:这就是我的命啊!
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命苦的人了。才十岁,父母就弃她而去了;自己长大了,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现在又弃她而去了;自己爱上了龙鸣剑,龙鸣剑却始终不答应娶她,而今又撒手弃她而去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她想,她应该随他们去了。
这时,有人给她头上缠白布条,并轻声地说道:“妹子,你要节哀!你要挺住!顾三兄走了,载赓兄也走了,兄弟们还在,你嫂子和侄儿、侄女还在,你还得帮你哥哥抚养他的儿女,你还要看着兄弟们给两位兄长报仇,你晓得不?”
她听出来了,这是王天杰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憋在心里的悲哀找到了出口,她又放声大哭了。
这一阵哭声,是舒月对哥哥秦载赓的哀悼;是舒月对龙鸣剑的悲怨;更是舒月对自己的人生悲苦的哭诉。
王天杰怎么来了呢?
“荣县失守”是个误传。奎焕奉赵尔丰之命率大军撤回cd王天杰就把在威远以北抗击奎焕大军的人马分成两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