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鹰给了窦笃一个嫌弃的眼神,还是一脸冷肃道,“你想的太天真了!你知道老鹰是怎么捕捉猎物吗?看你垂死挣扎得厉害,便先吊着你罢了,待你奄奄一息,便一利爪扑杀。他们只是在后面伺机而动,照这幅架势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晚我们找个隐蔽的岩洞歇息,若是到那一刻,小少爷你带着楚归四位公子有多快便多快往居延而去,那里有水源,然后往酒泉郡走。我们几个拼尽死力拖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楚归几人听到窦鹰的话,心中不禁很是难过,这几名窦家护卫明显已作好在危急关头心存死志的准备。若非他们年少不更事,深入这般危险之地,也不会落到如此危险境地,害得几名护卫要为他们付出生命。
窦笃听得怒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轻言放弃!你们也不要时刻想着丢掉性命保我们安全,我们也是能自保的男儿,不是包袱拖累。窦鹰,大哥还交代你有重要任务,你怎能轻言放弃!”
窦鹰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凛,大声喝道,“是!”
天色渐暗,暮色四垂,荒漠戈壁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连蜥蜴爬动的声音都能听见。窦鹰手下的一名护卫找到了一个岩洞,应该是涿邪山的一处,掩没在荒草杂石之中,十分隐蔽,恰好容几人休息整顿。
马匹蜷卧在荒草中石堆后,几无声息,夜色漆黑,百米开外很难发现,一看便是训练良好的战马。
即使这般,还是危机重重,匈奴士兵仍在不远处窥伺,是很难放过他们的,要逃出这片区域只能做好最坏的准备、最大的努力。
窦鹰在四周勘探形势,几人分别给窦家护卫和杜安处理伤势。那名窦家护卫伤势要严重些,但明显久经杀场,体格意志都强很多,拔箭上药虽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倒也顺当。
杜安虽要年少些,但本就文弱书生一个,从未见过此等阵仗,也没吃过这等刀箭之苦,又添这一路奔逃辛苦,看起来那苍白脱力的状态比那护卫倒要严重很多。
杜安靠在楚归身上,何暘给他处理箭伤。明显能看出来何暘也并非普通少年,对处理这种箭伤倒颇为熟稔,一下将箭矢从杜安小腿拔出来,迅速用净布掩住了伤口防止失血过多,然后上药包扎。
杜安脸上显出些痛苦的神色,但也没力气叫唤了,脸上豆大的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得厉害。几人中属何暘和楚归与杜安最熟,两人轮着照顾杜安,其他人也将自己的水和食物匀出些给伤者。
除了守夜的护卫,几人在一片漆黑寂静中渐渐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段时间一行人都累极,得到喘息的时间很快便入睡,尤其这几个半大少年从来没经过什么大事,一下子更是睡得沉。
等楚归被惊醒之时,只发现不远处传来战马奔袭的嘶鸣声,一下子心便被提到了嗓子眼。蓦然睁眼一看,便发现几名护卫早已严阵以待,何暘也像早已醒来多时,窦笃、许然也才醒转过来,杜安则因受了伤还在昏沉之中。何暘与几人示意,让几人做好准备,楚归心中一凛,像被手攥着捏紧了一样,让他去直接面对别人为保护他们的安全付出生命,他有些难以接受,仿佛脱水的鱼没法窒息一样。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人的心也越来越紧。
直听到三声长鸣的卷哨声,便见窦鹰蓦然松了一口气,向窦笃做了个手势,放松道,“是大公子。”
窦笃惊喜地叫道,“大哥!竟然是大哥!”说着便冲了出去,两名护卫紧随其后。
没多时,便只见窦笃领了几个人进来,惟首的赫然便是窦笃长兄窦宪。
窦宪身着玄色甲衣,一身苍凛煞气,窦鹰迎上前道,“公子怎么找到这来了?”
“自叔公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伊吾庐城后,匈奴王庭震动,边境时有骚乱刺探。我们追着几名可疑的人员到了此处,遇到了一支埋伏的小队匈奴骑兵,后来又看到了你们留下的暗号,便追到了此处。”
“你们与那支匈奴骑兵交手了?那些匈奴人追着我们可久了。”窦笃惊讶道。
窦宪脸色露出些阴沉来,“他们便是埋伏在你们附近,见到我们后便逃走了,未有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