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两侧,是一长排的房子,总共前后有三排,隔成许多不大的房间,是太学学生的宿舍。大讲堂后面,则、琴棋室。太学建筑多为歇山式建筑,房屋形状布局都方方正正,端庄正气。
许然两人报到则是在大讲堂门内靠近门口一侧,摆了张案几,在那点个卯,并根据自身情况选了要修习的经学课程,将入学、住宿相关事宜处置妥当,领个通牒,便可先回去了,明日再来上课。
这天太学门前车马拥挤,人声鼎沸,喧喧闹闹,许然师兄弟二人都十分兴奋,不过兴奋中又带着面对满是繁华鼎盛拥面而来的陌生的无措和茫然,幸好师兄弟二人有个照应,下了学还能在一块温习讨lùn_gōng课,早起还能一起练了拳再去太学。
这样平静的日子,除开最开始离开鹿鸣书院、来到繁华京城的不适应,心情的大起大落外,时间一长,习惯后便也只觉平常,上学下学、温习温习功课武艺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过了近一个月。
这天下着靡靡阴雨,虽已是初春,却还冬寒未退,带着些浸骨的寒气。楚归不喜欢别扭兮兮地打伞,但他也很讨厌雨淋在身上湿乎乎的感觉。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下雨的天气。
楚归和许然早早下了学,更了衣,像往常一样用过晚饭后,便在书房里温习经书。未久,只见许然身边的书童拿了张拜帖进来。
楚归也不避嫌,凑到许然身边,两人一见落款,立马起身到门口迎接。只见门口停了一辆厚重的深色宽篷马车,檐下立着一个约摸三四十的男子,身着一袭深青色常服,服尾有赤色云纹,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只是映着斗篷的毛领脸色显得有点苍白。身旁有位年纪小的宫人给他撑着伞。
许然、楚归二人恭敬地叫了声,“师叔”,便将人请进书房内。
来人叫作钟离意,正是许然二人师叔,年少时曾在鹿鸣书院,师从楚颜之父,学习过七八年的时间。如今他实际上已经四十好几,在楚归看来不知道是不是山中不知岁月的原因,他两个父亲、还有他这个师叔,一个个都完全看不出年纪啊。不过在红尘中这么多年,他师叔脸上的沧桑还是明显要比他小爹多许多。
钟离意在书房的榻上坐了上座,许然和楚归二人坐在他对面。许然亲自与钟离意斟了茶。
钟离意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对许然二人有些歉意地笑道,“两位师侄上次到敝府拜访,不巧正在宫中值守,没有遇上。节后事忙,好不容易得了空来看看两位师侄。”
却说钟离意如今任尚书仆射,在当今天子身边侍奉,尚书仆射虽只是六百石官职,但在天子身边尽职,常作谋议,是天子身边智囊、秘书般的人物,前途自不是别处可比。资历深点,得了天子青睐,作得尚书令,便也是小宰相般的人物了,若功成身退,便可位居三公;若家世或其他稍有不济,外放做个郡官,再回朝时也是官运亨通。
楚归在鹿鸣书院这十四年,到也没见过钟离意几次。不过在京中难得碰上个熟人,还是和他爹同窗许久的师叔,心中亲近倒还是挺明显的。
钟离意见到两个师侄,不免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山中求学时光,心中颇有些怀念。他本是会稽山阴人,在吴越一带,离着鹿鸣书院也是千里迢迢,恰巧族中长辈与楚颜父亲是故交,对楚颜父亲人品学识甚为佩服,他便被送到鹿鸣书院读书了。
转眼如今已过三四十载,时光荏苒,经年一别,故人再见,却是难之又难。
钟离意不禁有些唏嘘道,“不知师兄如今可好?”说着又摸了摸楚归的头,“小归如今也这般大了,这般出色,师兄也有所寄慰啊!”钟离意与楚颜二人虽难得一见,常年却有通信,这十多年来,他这师兄在信中提的最多的便是楚归了,怎么将楚归从个小婴儿养到这般大,楚归又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这次楚归和许然二人入京,楚颜也早早写了信与钟离意,希望他能有所照拂。若非宫中事务离不开身,钟离意早来看望这两个师侄了。
“父亲一切都好,山中岁月安宁,师叔不必挂怀。”
钟离意又将二人在太学中情况询问了一番,并叮嘱道,“小归你在太学中年纪尚幼,功课要沉下心来,多学。许师侄在太学中磨磋一两年,也可在朝中寻个事了。”
楚归二人都一一应下来。
三人见面,各是感怀非常,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只见钟离意身边的小宫人匆匆忙忙进屋来,附到钟离意耳边说了几句,钟离意面上显出些无奈的神色来,对楚归二人道,“天子有召,我得回宫了。二位师侄好好潜心修学,得了空闲,我还会再来看二位师侄。” 又随身取了两块玉佩送给许然二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直接来府上找我,若我不在的话,留个信便可。”
楚归二人接受了钟离意的好意,自是感激不提。
注1:梁扈之父梁松为高山侯,尚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