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看了一眼玉竹,对她的眼力劲儿十分满意。说起来宫里也是磨练人的地方,玉竹不过是个下等宫人,来郡王府这还没多久呢,就已经知道桃华的某些脾气了。看见她坐在屋子外头,就知道该小声说话,免得惊扰了屋里的主子。
“你来得正好,一会儿去厨下说一声,送些热水来,我正想洗衣裳呢。”其实这个天气洗衣裳哪用热水,但也不好让人知道王爷跟王妃大白天的做了点儿不大适宜的事儿。
当然,薄荷是觉得这事儿再适宜不过了,王妃成婚半年了还未曾有孕,主子不急,她可急着呢。不过,皇庄上毕竟人多口杂的,若是叫人知道了,背不准就有人嚼舌头。不如她担了这事儿,宁愿叫人说她恃着是王妃身边大丫鬟就娇惰了,也不能叫人拿了王妃的把柄去。
玉竹连忙答应了一声,才说正事道:“姐姐,外头来人送信,说太后宣王妃明儿进宫,皇后娘娘在宫里开寒食宴呢。”
“让王妃进宫?”薄荷将这事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玉竹却小声道:“姐姐,我在宫里呆了小两年,听说每年寒食,都是皇上带着宫里娘娘们过的,没召过外头的人。可刚才来送信的人说,太后不但召了王妃,还召了前些日子死了的那位福州知府的夫人和女儿进宫。”
来送信的人自然是郡王府的侍卫。太后派出来传旨的内侍不耐烦跑到京城外头来,就将旨意宣到了郡王府。邬正也是个人精子,虽然对宫里的规矩没那么明白,可太后特地召桃华,却叫他起了点警惕之心,索性就叫人一并将崔氏母女也应召的消息也带了过来。
薄荷一听见崔家人的名字,顿时也警惕起来:“寒食节不召外头的人?”
玉竹家里穷,父母要养活两个兄弟已是负担沉重,巴不得将女儿送去宫里,也省了一口吃食。玉竹年纪不大,在家里却是打小就苦惯了的,心里也明白父母并不看重自己。待进了宫之后,知道宫人要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去,到时候年华已去,若无一技傍身,不是被家里嫌弃,就是任其摆布半嫁半卖了。
偏偏玉竹生在农家,针线之类只限于会缝补衣裳和纳鞋底子,刺绣是根本不会的。更不识字,将来出了宫哪里有法子养活自己呢?是以听说安郡王府要挑人,她就拿出积攒的一点银子送给挑人的内监,来了郡王府。
她年纪不大,心思却是灵通的,隐约也猜到自己能被郡王妃的贴身大丫鬟教导,究竟是为了什么。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心伺候郡王妃,不求将来也会有份前程,至少别等到二十五岁出了宫再任人摆布。
故而到了薄荷身边,玉竹除了小心殷勤之外,只要用得着,她在宫里知道的那点儿事就绝无保留:“我是有一回快寒食节的时候听宫里姑姑说的。”
薄荷沉吟了一下,就听屋里有了动静,便道:“我知道了,你去给我多叫点热水来,这事儿我自会禀报王爷和王妃。”
玉竹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今还轮不着她去王妃面前传话呢,不过,只要小心伺候,早晚会有机会的。王妃身边的人实在太少,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只要忠心,不怕得不到提拔。
屋子里头弥漫着雨散云收后慵懒的气息,桃华枕在沈数肩上,又想掐他一下:“大白天的……”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一个白昼宣淫的名声逃不掉。
沈数毫不介意地把胳膊伸给她掐:“有人在外头守着呢,等闲没人能过来。”他说的可不是薄荷,院子外头还有侍卫呢,哪能让人随便闯进来。
“那也该起来了。”桃华推他一下,自己却也懒得动,“马上就清明了……”先贤妃生前虽然得宠,死后却没有资格跟先帝葬在一起,而是葬在妃陵。就是清明皇帝祭扫,也祭扫不到妃陵去,自然要由沈数自己去致礼。
“从前都在西北,逢年过节对着灵位拜一拜……”沈数从前只要想起母亲就难免伤感,现在再谈起来仍旧有淡淡的思念萦绕,却觉得没有那么沉重了,“回到京城虽然能去祭扫,但——不过今年可以带你去见她,母亲地下有知,定然高兴。”从此之后他便不是孤身一人了,有妻如此,想来亡母亦无所求了,可以放心在地下与父皇相伴。
桃华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母妃一定会高兴的。”
“嗯——”沈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转过头来,“要是见了孙辈,母妃一定更高兴,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再努力些……”
桃华用力掐了他一下:“三句话没个正形,还不快进来呢!”
沈数捂着胳膊,呲牙咧嘴:“你这般凶,母妃看见了定然不放心,怕我被你欺负。说不定晚上托个梦什么的……”
桃华又好气又好笑:“那最好了。母妃若是托梦,我就告诉她你平日是怎么欺负我的!”居然还拿托梦来吓唬她,真是不知道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无所畏惧吗?
沈数嬉皮笑脸地从后头搂着她:“我怎么欺负你了?”
桃华被他扯得一件肚兜套了三回都没套上,恨得转身又去掐他。两人在被子里闹成一团,险些又擦枪走火,直到薄荷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王妃,热水来了。”这才罢休。
虽然大白天的那个有点……咳,但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还真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至少桃华沐浴出来,往镜子前头一坐就看见里头那个人嘴角一直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