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接种的孩子体质不好吗?”桃华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当时她在西北种痘时,都是让人先检查一下小孩子的身体,若是体弱的也不给种的。只是西北的孩子能活到七八岁的基本上都很皮实——体弱的恐怕早就死了——所以倒真没遇上几个不能接种的孩子。
“不是。”如果是这样倒不算什么大事了,邬正脸色难看地回答,“死了五个孩子,全都是素日里身子健康的。侯爷正在查此事,但——事情已经传开了,因为有两个不是西北的人,是定州城里的人悄悄带着孩子跑去镇子上接种,结果……”
桃华离开西北的时候就嘱咐过,西北境内种痘之后,并不必急着往别处去。这里是定北侯的地盘,又在督州城内发现过天,立刻实行种痘理所当然,若是再往别处伸手,只怕那些看定北侯不顺眼的人生事。
然而西北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其余地方的人又怎能不着急呢?定州城离西北最近,城里的人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就有那么两家带了孩子,偷偷跑去了镇子上。
可是接个种回来,孩子便发热出痘。这两家早打听过了,说是种了这个是要发几天热的,之后就会痘收病好,便也未十分放在心上。殊不知两天之后,两个孩子相继出痘遍身,高热不下,气若游丝。这时再请郎中来瞧,早已来不及了。
“如今定州城里都慌了,说是这两家把天从西北带了回来……”这两家人所在的街道都已被封,定州城的官吏都如临大敌,参定北侯的折子更是直飞京城,大有指责定北侯刻意传播天的意思。甚至还有人暗示,安郡王妃在京城里搞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想在京城内制造瘟疫!
当然这种话是没人信的,毕竟安郡王妃又不是疯了。然而种痘之术究竟是否安全,却遭到了到如今最大的质疑。
“王妃,是不是尽快给柏少爷种痘?”现在只有赶紧种痘成功,才能反驳外人的攻讦。
桃华却摇了摇头:“先得弄清楚,西北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即使蒋柏华种痘成功,众人的疑虑也无法完全消除——毕竟蒋柏华没事,并不能代表大家都会没事。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邬正眉头直皱,“王妃是打算……”
“去西北看看。”桃华断然道,“只有去看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皇帝也会派她去的。
邬正喃喃道:“简直是乱成一团……”怎么各种不如意的事都凑到一起了呢?这边崔家的事尚未完全解决呢,西北又出了事。
“乱不到哪里去。”沈数淡淡地道,“崔家这边盯紧了就行。至于西北,种痘之法断然没错,那就是痘苗出了问题,查了就知端倪!想必舅父现在已经在着手此事了。”
西北种痘死人这样的大事,当然是风一样就传遍了京城,太后在寿仙宫内听到外头的种种议论,恼火了几日的心情陡然愉快了起来:“如此说来,蒋氏怕是要去西北了吧。”这几日太医去崔家,每次都看见崔幼婉在昏睡,问崔夫人,就说她只要醒来便尖叫打人,只得给她服安神汤药。太医既不能把人叫醒,又不能整日在崔家守着,只能拿这话回来复命。
与此同时,崔家二姑娘因打死下人被报复破相,得了失心疯的消息也传开了,还是从崔家透出去的。如此一来,无人不信,就算崔知府再英烈,也不能把个疯女儿硬塞给皇家子弟,这桩婚事,眼看着是不成的。
太后虽然不相信崔幼婉是真的失心疯了,然而消息都已经传开,就算她肯不要脸面了,也要顾及皇帝的脸面。这口气只能硬咽了下去,已经在胸口憋了很久,现在听见西北出事,怎能不让她心情愉快呢?
“母后,母后!”同样愉快的人还有皇后,单听这声音和轻快的脚步声就知道了,“西北出事了!”
太后微微皱皱眉,把自己的愉快遮掩起来,瞥了皇后一眼:“西北出事,皇帝正是忧心的时候,你也该有些分寸。”高兴就不能自己偷着乐吗,非要表现出来,让外人知道可该怎么议论呢?
皇后并不在意。她听太后的训斥多了,知道在寿仙宫里也不会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遂只当没听见太后的话,自管道:“母后,父亲刚刚送了信进来,西北那边,死的可不只是种痘的人,还有人告蒋氏拿活人试药,害死了她儿子呢!”
“试药?”太后眯了眯眼睛,“试什么药?”
“就是那个什么青梅饮呀!”
“原来是那个。”太后略有些失望,“那事不是早就过去了,且也治好了几个人,还有什么可告的。”还当有什么新鲜事,原来都是老皇历了,早在皇帝那里挂过号,这会儿也翻不起浪来了。
皇后连连摇头:“母后,这次可是有人首告呢!”从前没有苦主出头,旁人就是想生事也有心无力,不过是空自乱喊一阵罢了,可现在有人来告,这事可就好办了。
“有人来告?”太后也顿时精神一振,“怎么回事?”
这消息原本是于家送给太后的,不过因太后近来身子不适,精力也大不如前,只崔幼婉一事就占了她不少功夫,别的竟有些顾不上,因此这消息先到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