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聪明的马也不是人,虞周的话等于白说了,一人一马大眼瞪着小眼继续上路了,还是那样怪异,相伴可以,触碰下也可以了,骑万万不行。
老马识途是真的,显然这匹二货还没记路的本事,一路走来只见它吃玩起来兴奋莫名,这是到了哪儿了完全不在马大爷考虑中。
几经打探,终于在鞋子快磨破的时候见到了城池,也不知道究竟转了几个圈,居然到了齐国故都临淄,古城风韵还是繁华与素朴并存的,这要归功于齐王建,打都没打就投降了,所以城池基本没受什么祸害。
刚一进城,虞周就被这里浓厚的文风给吸引了,非常幸运的是,他走的是原本的稷门,传说中的稷下学宫就在此门附近,这座开创百家争鸣的战国最高学堂已经停用,只留一所宽大又不失雅致的宅院矗立原地。
都说环境能影响人,虞周发现,这座城池里的文雅风气跟铁血秦军居然没有一丝不和谐,就像进城所见的那样,他亲眼看到几个用刀币的家伙被城旦门戍客气的请到一边然后抱以老拳。
好吧,行为上确实不太雅致,不过比起那些八字胡高鼻梁一脸活死人相的战争机器,这里的秦军也生动许多,同样的八字胡有了几分俏皮的意味,最好玩的是他们也许是带到沟里的,总是见人先抬手,明显是个抱拳或者作揖的动作前奏。
“咕噜”
额,有点尴尬了,流落外面已经一整天,虞周还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连剑都没带的他打劫都找不到趁手家伙,好在还有一块徐福的手令,这才没受多少难为。
徐福是个坑人货,所以虞周坑起他来没有丝毫心理障碍,直接找到当地秦军,发现几个家伙只是样子货,努力让自己有礼有节,实际上大眼瞪小眼完全看不懂手令。
“小君子暂且稍后,我等去请公乘先生一看。”
虞周的眉毛顿时一跳,公乘,要按秦制算乃是军爵八级,可担任千人主,比徐福的公大夫还高一级,这可是有食邑三百户的高爵了。
不过这个词儿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王室公侯所乘战车,管理此车的官员后来以官名为姓氏,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姓公乘还是爵公乘。
他还没开口问,那名军士努力的让自己显得热情好客:“不知小君子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
狗熊一样的家伙施礼有点可笑,虞周却不这样认为,人心向往教化,这种热情就像金子一样宝贵,不能让人心寒。
“这位大哥客气了,在下从邹县而来,烈马顽劣,驯服不成反倒被带到此地,实在惭愧。”
那名军汉哈哈一笑,虽然面前的小家伙衣衫褴褛,可是久居军中之人对于马的优劣还是略懂一些,独音不是那种其貌不扬的类型,油亮的光泽让人一看就知道精心喂养,其神骏已见三分。
“我说这马怎么连笼头都没,原来如此,不过看它对你颇有信赖,剩下的只是多花时日罢了,看你身单力薄,也许等你强壮些它也就自然驯服了。”
“取笑了,敢问大哥,那位公乘先生是什么人?”
“你言手令乃是太医丞所属,我们这些老粗看不懂,先生乃是此地名医,名唤公乘阳庆。”
这个姓氏很少见,虞周一拍脑门,迅速的想起一个人来,缇萦!
说起缇萦救父,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一位汉文帝时期的孝道典范,小小的年纪就敢言以身代父受刑,最终感动了皇帝推动废除肉刑,而她要救的爹淳于意,就是一位名医。
名到什么程度呢?淳于意早年曾任太仓令却精通医术,人称仓公,自从获刑救父之事发生以后,他终于可以摆脱官场专心于医道,最后终有大成。
在史记记载当中,这位仓公可是跟扁鹊共属一个列传的,有记载的诊籍就有二十五例!
什么人能跟扁鹊相提并论?这位被女儿掩住光华的就可以,而传授他医道的师父,就是公乘阳庆,徒弟尚且如此,当师父的更不得了,其著作有黄帝扁鹊脉书,人称中医脉案之宗!祖和宗那是随便乱认的么?
得知这个消息,虞周大喜过望,看独音的眼神也更加热切了,可真是个福星!
项超重伤一直未愈,虞周本打算这次回邹县先去探望一下,反正出来一两日了也就不在乎这点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好了,送上门的神医岂能不用?
眼见他一会儿握掌为爪,一会儿两手交错,两眼越来越大喘气越来越粗,那名军汉纳闷了:“小君子何故如此?莫不是身上有什么不爽利?没关系,先生医术高明定能药到病除!”
“那倒不是,不瞒这位大哥,在下早就听说公乘神医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就这么送块手令岂不是太失礼了?要不去拜访一下?”
虞周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可不想一代名医跟徐福那个老滑头有什么牵扯,最好跟秦军都别有,一旦此人为秦皇所用或者跟着出海,那才是为人做嫁衣呢。
一块手令还是源自太医丞,怎么看都让人误会,如果公乘阳庆先入为主那就不好了。
军汉明显误会了,立即做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医师本领高强治病救人,所以地位一向尊崇,但是关心天下名医的都不是普通人,黔首百姓有个头疼脑热自个人就扛了,抗不住了才找乡中半巫半医的老人看一下。
能千里迢迢寻访名医的都是什么人?在军汉看来,不是家底颇厚之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