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责任的问题,前者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后者却关乎白狐一族所有的生灵。如果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山上的生灵,那他真的可以算是白狐一族的罪人了。受恩不曾偿,还带来祸端,想想都无法原谅自己。
狐爸似乎叹了口气,主动走向洞口。他的步子非常优雅,灵巧中又带一丝威严,不愧是白狐一族的族长。想到狐爸这个头衔,长清更羞愧了,希望自己的行为没有给狐爸抹黑。
狐爸低头看着满脸写着“我是一个闯祸的熊孩子我对不起全世界我没脸见家长”的长清,问:“怎么了?”
顾长清低头不敢看狐爸的眼睛:“那个人类醒来了。”
狐爸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吗?”
顾长清摇摇头:“暂时没有。”
狐爸:“那你为什么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顾长清偷眼看看狐爸:“我……爸爸,我是不是给族中埋下了一颗炸弹?是不是让您难办了?”——他担心之下甚至没想到“炸弹”一词不在狐族的理解范围内。
幸好狐爸也没太在意,大概的明白个意思就得了——族里的熊孩子们老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外星语,成狐们都见怪不怪了。他没有直接回答长清的疑问,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你阻止得了祖婆婆吗?”
顾长清有点愣了,想一想,摇摇头:“如果祖婆婆第二次攻击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狐爸低头舔了舔顾长清的头毛:“所以大家当时都在犹豫,最终一起做出了抉择。别多想,天道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也许你的阻拦就是一个预兆,人类的到来到底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准,别把全族的命运放在你一只小狐狸的身上。”
顾长清的顶毛被舔得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却觉得眼眶里也有点湿:“那万一我这么做是因为私心呢?”
狐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怎么知道你这点私心不是来自于天意呢?”
顾长清成功地被狐爸绕晕了,只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进了窝。
不一会儿到底觉得心下难安,于是又匆匆跑向男人所在的地方。他决定好好监视男人的一举一动,尽快了解男人上山的目的,万一对白狐一族心怀不轨,怎么着也能提前通知族里一声,让众狐有个准备。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在原地打坐,顾长清看了他一会儿,也开始在原地练功。狐族的修炼虽然要在月下,顾长清本身习练的清玄功法却是不分日夜,一旦催动之后随时能够修习,近日在他的苦练之下,已经感觉到内力隐隐到了第二层巅峰了。
一人一狐隔了一定的距离,专心练功,似乎互不干涉,又似乎隐隐形成一种微妙的联系。
傍晚的时候萧珩终于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枯竭的内力恢复了八层。腹中饥饿,他看看身边没吃完的果子,觉得自己的牙也跟着酸了起来,决定先给自己找点肉食。
起身时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他没有回头,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只有点奇特的小白狐。他练功时,方圆几米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自然不会不知道小狐狸中途离开又悄悄地出现了。
萧珩自顾自往前走,不时有其他白狐停下来遥遥地看他一眼,令他产生自己正被评估着的错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外来者的好奇与警惕。小狐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它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