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
人的一生是否总是命途多舛呢?我再次踏上流离奔波的道路时,不禁这么想着。
我曾有过欢乐的时光,但它总是那么短暂那么短暂,我也总是会回到孤独一人的境地。
曾经我与父母一起生活在山林里,无忧无虑,但终究我失去了我的父母,失去了那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之后我失去了我的眼睛,失去了自由,更是差点失去了性命。
我恨上天不公,将世间凄凉全加于我一人,直到我遇见了我的师尊。
师尊是我黑暗生活里的一道光。
他收我为徒,细心照顾我,甚至帮我治好了眼睛。
他不问我要回报,他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越是如此,我便越想尽我所能给他所有,所以即使明知道他的一句“望他成才”不过是一句戏言,我依旧卯足了劲了“才”――因为这是我听到的他说过的唯一一个愿望。
我曾以为我会一直这样,陪着师尊一直到很久很久,但上天总喜欢跟我开玩笑。
那天,南溟君进攻云岚,他说“好个名门正派!竟都是干这些勾当的恶心玩意儿!――若是能和师尊在一起,死了也值了。”我永远记得当时我的心慌。
我从未想过我是喜欢师尊,但那一瞬间我第一反应就是“糟了,师尊该发现了”,就是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是喜欢师尊的。
万幸,南溟君说的是檀爰师哥――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着实松了口气。但也是檀爰师哥让我知道有些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檀爰师哥被宋师伯骂“丢人现眼的东西”,最后还被逐出师门,终生再见不到宋师伯。
我试探着问师尊关于这件事的意见,师尊的一句“你管着叫报恩?!”狠狠地扎在了我的心里。我仿佛已经看见当我告诉师尊我的喜欢时他指着我的鼻子怒斥“你管这叫报恩?!”的场景。我不敢说,我甚至不敢面对师尊,所以我借口陪檀爰师哥而搬去与檀爰师哥同住了。
檀爰师哥当晚看见我搬过去时,望着笑了笑――不是表示欢迎的笑,而是一种意料之中同病相怜的笑。那时我便知道,檀爰师哥可能比我还先意识到我对师尊的喜欢。
檀爰师哥觉得我跟他同病相怜,但我到底比他好些。我尚且以每天见到师尊,但檀爰师哥却再难见到宋师伯了。
檀爰师哥开始还装得和以前一样,渐渐地装不下去了,就整天待在房间里,又这样过了许多年,他便再忍不了了,跑出来说他已经三十年没见到宋师伯了,暗示我们他想再见宋师伯一面。
我试探着向师尊提议去战宗 ,出乎意料的是,师尊居然同意了,并且主动提出让檀爰师哥一起去战宗。
我永远记得我与师尊谈及檀爰师哥之事实他那句略带讽刺的“你管这叫报恩”,但如今他却愿意帮助檀爰师哥缓解与宋师伯之间的关系,我内心忽然有了一丝希冀:师尊愿意帮檀爰师哥,那他对他们下的另一个“檀爰”呢?是否会至少多几分包容呢?
到了战争,一位刚拜入宋师伯门下的弟子称檀爰师哥为“外人”,并且拦住了他不许他进去。
我本以为师尊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想方法让檀爰师哥见到宋师伯,但师尊却同意让檀爰师哥留在外面只他于我进去。我很诧异,但师尊坚持如此。
他一坚持,我便明白了――师尊并非是要帮檀爰师哥缓解与宋师伯的关系,他只是想弄明白宋师伯的态度,他三十年年没见宋师伯也并非是因为檀爰师哥的事而生宋师伯的气,他只是想留时间让宋师伯看见自己的态度,他不是对檀爰师哥包容,他只是处处为宋师伯着想:他等檀爰师哥先后悔而后再去与宋师伯交谈,若宋师伯也后悔了,那也好借机下台;若宋师伯没后悔,那于宋师伯也无大碍,我甚至怀疑师尊当初留下檀爰师哥,到底是因为同情檀爰师哥,还是因为怕日后宋师伯后悔。
我好羡慕宋师伯,他与师尊那么多年的情谊,大概无人可比吧,如果是宋师伯的话,即使向师尊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也不用担心之后会因此而被师尊疏远吧。
如此想着,我有些黯然神伤,便故意赌气让师尊一个人去找宋师伯。
师尊几乎立刻便同意了,径自去找宋师伯了。这让我觉得他只是假意让我一起去,他真心是不想让我去的,他觉得我去了只会妨碍他与宋师伯谈话。
我想冲过去跟上师尊,但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
等了许久师尊也没有出来,我心内愈发烦躁,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师尊时,檀爰师哥突然道:“凭小师叔与师尊的关系,他该是会帮着师尊才对吧!”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檀爰师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檀爰师哥许久才回过神一般抬头看着我道:“我想回去了。”我拦住了他,为他,也为我自己。
我让檀爰师哥继续等着,自己则进去找师尊,那弟子没有拦我――他若拦我就一定会成为我心中积怨的爆发点,但他没有拦我,不知是因为我不是“外人”,还是因为他看出了我心情不好。
正厅的门关了,我鬼使神差地没有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
我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尊说的“世上再没有比熹微更好的人了”。他说话的语气极轻柔,仿佛那熹微便在他面前一般。
只一句话,我便明白,熹微,于师尊而言,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