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叶番听闻哥舒天已死,又想到那从他们二人身上搜到的罗刹令,对视一眼,两人已经信了个□□分,一时皆是震惊悲恸不已。
叶番自小由哥舒天抚养长大,此时怒极,提着长刀不管不顾向他们三人冲过去,辛回想叫住他,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坏了,出不了声,耳边惨叫声不绝于耳,眼光四移,地上满是昔日一处吃饭喝酒的弟子的尸首,流萤湖的水早便已经染红,红得刺眼。
一时间,脑中纷杂不已,许多画面不停地闪现,一会儿是哥舒天为了哄她开心替她猎来了半个后山的兔子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与叶番他们几名弟子偷偷下山偷酒喝,可最后,都变成了眼前血色的修罗场。
叶番被林决一剑刺中腹部,辛回心中气血翻滚,双眼充红,手中长鞭如银蛇出洞,带着劲风劈向林决,薛灵若见状,又来相拦,口中还叫着柳承风动手。
辛回眼中只看得到叶番的血浸红了他的衣裳,她心中急切想救下他,至少叶番不能死,不能被自己害死。
念头一出,手下杀招毕现,薛灵若又遭辛回打飞了剑,频频后退,眼见那长鞭便要穿心而过,可是就在那一瞬,长鞭像是灵蛇突然失去了生息,倏地垂落在地。
辛回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处正赫然插着一柄长剑,血色自心口处蔓延,渐渐染透自己的一身灰衣。
辛回顺着剑柄看去,握着剑的人正是她费力从此处救回去的人,那个常常与她一同在此处散步的人,而这个人,此时手一收,剑带着自己的血肉脱离。
夏风带着湖水的水汽迎面吹来,辛回感觉心口冷得很,许是因为被戳了一个洞,此时正呼呼地过着风罢。
原来被一剑穿心不痛,就是心里凉得慌。
最后一瞬,辛回看着叶番倒在了血泊里,她感到眼睛酸涩得发痛,眼前瞬间模糊了起来,她想到薛灵若说过,若是她划了她一刀,那柳承风便会还她一刀,果然不假,这不,她这刀还没划上去,柳承风那一刀便还过来了。
辛回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闭眼前,朝着柳承风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柳承风身形一颤,看着眼前的灰衣姑娘断了气息。
第一次见哥舒尔尔是在湖边,尔尔笑着说,少年,我看你生得这般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正适合压寨,有没有兴趣随我回山上做个压寨相公?
最后一次见她,没想到也是在这湖边,她依旧笑着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说,我恨你。
翌日清晨,天不过刚刚擦亮,晨光微熹中,辛回的院子外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辛回打着哈欠开了门,便见门前的人一下子作鸟兽散了,辛回眼疾手快,逮住了才迈出了两步的叶番,眯着眼睛道,
“叶番,既然你这般好奇,我便将照顾他的责任交给你了。”
叶番苦下脸来,跟着辛回进了院子,这才见到了床榻上躺着的重伤男子。瞧着有些清瘦,容貌却是清新俊逸的,眉如泼墨,美如冠玉,叶番撇嘴,心下暗道,原来少主喜欢小白脸。见他还穿着染满血和着泥水的衣衫,叶番便回去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上了。
辛回见男子有人照顾,便又开始去打听青峰门柳承风的下落了。
傍晚时分,辛回看着从各方暗线传回的消息,都说没瞧见什么青峰门的人,辛回托着下巴发起了愁。幽幽叹了口气,又转去了那受伤男子的屋子里,叶番不在,想来是用膳去了。男子依旧紧闭着眼,辛回认真地盯着男子的脸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么一想,辛回又觉得季献的眉眼间似乎也如这男子有几分相似,可是这样一想,又恍惚觉得季献的眉眼似乎也与什么人很相似,什么人呢?正暗自看着他沉静安睡的脸想着,便对上一双沉寂的眸子。
辛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料到他会突然转醒过来,霎时只觉得尴尬,两次被抓包自己盯着人家看,不自觉地摸着鼻子讪讪笑了笑,走到他床侧问道,
“你醒啦?可还有哪里不适?”
男子眼皮动了动,嘴唇微动,声音带着大病初醒的沙哑,
“姑娘究竟是何人?”
辛回思绪一转,开口便道,
“我唤哥舒尔尔,你受伤倒在山下,是我救你回来的。所以我是你的恩人,你想一想怎么报答我罢,看你身无分文,想来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男子听完后也不见讶然神色,只是有些怔愣,良久,讷讷道,
“那我又是谁?”
这下辛回毫不留情地吃了一惊,方又想起巫医的话来,看来这人是真的脑子给伤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辛回凑近男子认真看了看,这迷茫的表情还是很真挚而真诚的,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恰好叶番回来了,辛回又将他踹出去叫巫医来再诊治一番,辛回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床塌上的人说道,
“你当真连你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那自然也忘了你从何处来了?”
男子望着辛回,不置可否,而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之地的四周,问道,
“照姑娘之前所说,我们以前并不认识。”
辛回屈指敲着桌沿,瞧他思绪清楚得很,半点也不迷糊,想来以前也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正费神想着,巫医便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巫医说道,
“公子这症状在意料之中,因公子之前伤到头部,脑中又淤血,不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