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看到了自己内心的世界,一片荒芜。
这是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阴霾,阴森,这里面的家园都像废墟,满目疮痍。然而这就是我的世界,充满了悲凉和落寞的一个世界,没有希望。
举目望去,四方好像都是墓碑,上面写着一个个令我恨之入骨的人的名字:秦天印、秦斐然、白鲨、秦漠飞……字体血淋淋的,顺着墓碑淌。
“三哥!”
蓦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嘤咛般的呼喊,我霍然回头,瞧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墓碑前冲我挥手。她长得好美,如仙子一般出尘。
她一身白纱般的衣服是我这晦暗世界里唯一的色彩,仿佛一丝希望。我怔怔看着她,不敢过去,因为她是那么美艳,而我是这样潦倒。
“三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欢颜啊。”
“欢颜,欢颜……”
我呢喃着,然后满脑子就都是欢颜两个字,挤满了我的记忆空间。她迈着小步朝我走来,一点都不怕这废墟般的世界,还一脸的浅笑。
我心头一暖,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抱着她转圈圈。她愉悦地笑着,笑声充斥着这整个空间,令这世界瞬间璀璨起来。
放下她时,她还笑吟吟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精致的脸庞,都令我怦然心动。于是我问她,“欢颜,你愿意嫁给我吗?为我生儿育女。”
她重重点了点头,“我愿意!”
“不会后悔吗?”
“绝不,孽火流年与你同,繁华落尽与你老,三哥可好?”
好一个繁华落尽与我老,怎能不好?
我顿时湿了眼圈,埋头深深吻住了她红艳的双唇,软软的,凉凉的……而后,她在我面前一点点的粉碎,消失无踪!
“欢颜,欢颜……”
我清醒的时候,面前并没有欢颜,而是程婉卿。她满脸悲戚地看着我,很快就泪眼婆娑了。我扫了一眼病房里,并没有看到欢颜,心头微微有些失落。
方才是做梦吧,梦里的她是那样的妩媚温柔,而我竟在梦里抱着她转圈,还吻了她。所以此时我明明满身痛楚,却好像又不那么痛了。
我又合上眸子,想重续那个梦,我想给欢颜一个独一无二的婚礼,想跟她结婚生子白头到老。然而再也不行了,我已经无法进入那个梦境。
再掀眸时,程婉卿哭了,哭得特别的伤心。其实我懂她的心,只是我现在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也就不说什么感激和安慰的话了,那不是她想要的。
我瞥了她一眼,道,“别哭了,欢颜呢?”
她一怔,果然就不哭了,脸上涌现了一丝愠怒。“驰恩,你魔障了是吗?睁开眼就问欢颜,你就不能在乎一下自己的死活?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她是在努力压抑她的情绪,所以一脸涨红。我轻叹了一声,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其实我们都明白,若我没有魔障,又怎会变得这样可怕?
她哭着摇了摇头,道,“驰恩,你彻底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你难道忘记了身边还有很多人依仗你吃饭,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怎么能如此任性?”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昏迷几天了?欢颜有来过吗?”
“……”
她无言以对,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脸的痛心疾首。我想不光是她,我身边很多人对我的心态都是这样,老a,索菲娅,等等等。
我其实也痛恨这样的自己,但被感情蛊惑的男女,谁又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程婉卿吸了吸鼻子,才又道,“驰恩,你的肝已经不行了,医生说必须要尽快进行治疗或者移植,否则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自己?”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昏迷了五天了,这五天里光是抢救就抢救了三次,若非你命大,你早就已经死了。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死了怎么报仇?”
昏迷五天了?怪不得那个梦就像真的一样,是我用了五天做了个昙花一现的美梦,竟然和欢颜在幻境中相遇,相恋,她还答应嫁给我。
我忽然想起了一段佛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
这个梦境与我而言,是“一念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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