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的,我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彻底曝光在她面前,这才是真实的我,一个挣扎在善与恶边缘的男人。
从香港到魔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们航行得很慢。主要是因为欢颜,想跟她多待一会儿,看看海上的风景。以我这身体状况,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我很珍惜和欢颜独处的时间,看着她,心里就像是多了几分慰藉,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虽然唾弃我,但终究没有把行踪告诉任何人,包括秦漠飞。
她始终坚持认为我利用她,算计她,这些我都不置可否。因为我就是不甘心她对我的淡漠,所以才用她秦家长媳的身份来运送这批家具。
这段时光在我往后的日子里,想起来都是温馨的。欢颜一个温性的女人,硬是被我气得暴跳如雷,像一颗高爆手雷似得随时都能炸开。
而我特别迷恋她生气时的样子,很生动,更主要是她会生气是因为还在意我。
货轮还没有到魔都,我就听到薛家传来消息说阿飞派人早已经盯上了我们,在码头边守株待兔呢。我听后很不以为然,我跟他们玩了一二十年的游戏,早已经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我们在公海处时正好是夜里,黑灯瞎火好办事。我调了直升机过来接我们,而后直接坐观光游轮离开了。是程婉卿来接我们的,她看到我带着欢颜脸就黑了,但碍于颜面也没有发火。
我故意带着欢颜绕道去东海码头看了眼那些还在等候我们的警察,她顿然就明白了我们半道上换直升机的原因,于是对我的鄙视更多了几分。
其实这才是真真实实的我,希望她明白我并非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回城的时候我遇到了阿飞,他扑空了,所以脸色十分阴霾。我本想再跟他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的,但因为欢颜还是作罢了,把她还给了阿飞。
看着她远离时我在想,这一段行程,可能会是这辈子与她最后独处的时光。
我也没有再回城了,让程婉卿把车开到了海边那栋别墅外。那批家具得利用薛家的关系才能够靠岸了,只可惜欢颜不会亲自来布置这里。
回屋过后,我直接打电话给薛庆坤了,让他想办法让我的货轮靠岸。他二话没说就派人去处理了,办事效率之高令我有些惊愕,这家伙以前可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工人们连夜下货,我又亲自来码头监督了,怕他们把家具碰坏。程婉卿一直跟着我身后,始终沉着脸不说话,最后她可能忍不住了,直接把我拽到了一边去。
“秦驰恩,已经五点多了,你的身体能扛得住这样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吗?”
“没事,很快就好了。”
“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快死了,怕来不及为她打造这么一座别墅?可她领你的情吗?她这会儿可能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好了,别闹了婉卿,我没事的。”
我能体会程婉卿对我的恼火,我确实有种惶恐感觉。可能是因为被欢颜发现了不堪的一面,我好像失去了外皮的骷髅,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了。
一个快死了的,恶贯满盈的毒枭,总是想在临死之前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
我坚持等工人们把家具全部安装好了才罢休,再看看整栋别墅,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楼上楼下,大气高端得很。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瞬间有种累及了的感觉,竟站都站不起来了。
程婉卿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就那样怔怔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了。她忽然起身扑到我身边,搂着我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我默默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心里头十分愧疚。她想要什么我都知道,可我真的给不起。二十多年的陪伴,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补偿的。
“对不起婉卿!”大概能给的也就这一句话,我讲了无数次了已经。
她用力摇着头,止不住的哭泣,“我不要你说对不起,驰恩,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也变傻了,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是啊,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如果不傻,何来的刻骨铭心,何来的肝肠寸断。若没有这些七情六欲撑着,我又哪里来的勇气敢逆天而行?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驰恩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你连将就一下都不愿意吗?我们两个都如此可怜,就不能相互慰藉吗?”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看着我,淡妆花了,露出了眼角细细的鱼尾纹,略显老态。我记得她快三十九了,我们俩认识二十多年了,相伴也这么久了,熟悉得仿佛彼此的影子。
我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凑上去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别傻了,我怎么会用这糟糕的身体来祸害你,我可能都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而你还有大半个人生。”
“我不在乎,哪怕一天,哪怕一个月,都没关系。驰恩,我们在一起好吗?”
“傻样!天快亮了,你去睡一会儿吧,你不是说晚点儿公司还有个会议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始终不想接受我,是我配不上你的身份吧?”她揉了揉眼睛自嘲道,“我老了,没有姿色,身材也不好,且不说比那沈欢颜,连年轻一点的普通女人都比不得,你又怎么会喜欢呢。”
“……傻瓜,乱说什么呢,你很好,别妄自菲薄。”
即使知道程婉卿说的是负气话,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她那些年华都是因我而逝去,而我唯一能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