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的运动里蹉跎几年,拨乱反正后,又做了一年多中宁市市长,随即就升到
省一级职务。在省政府,他的办公室曾和沈执中的办公室只隔一个门。最后他到
了省政协养老。九十年代中期离休养老。至今身子骨还十分硬朗。
父亲杜毅光也曾在各级别的政府部门打过滚,年前刚调任中宁市人大,任副
任。此前则多年担任中宁市政法委副书记,只是因为年龄快到站,这才退居人
大二线。叔叔杜鹏志曾在市属奉孝县、丽桥区做过副县长和副书记,调市里任
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任职已超过五年,是现任副局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级别
最高的一个。
杜家父子三人,过去几十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宁市经营,在市一级及各区
县的官场里,亲朋故旧无数。如果不论其他,单说在中宁市里的盘根错节,恐怕
比沈家还要强一些。
在这样的家庭成长,杜臻奇自己又争气,学习成绩不错,学生时代各种荣誉
也不断。自九岁开始习武,向来对自己的身手也很有自信。
没想到却突然输在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沈惜手上。
杜臻奇和沈惜早就认识。过去沈惜还跟在沈伟扬屁股后面到处惹是生非时,
大家就有过小过节。只不过,那时直接和杜臻奇唱对台戏的是沈伟扬,沈惜只是
沈伟扬身边的小跟班。
可今天,他输给了沈伟扬的小,这让他今后在沈伟扬面前平白地就低了一
头。更让杜臻奇郁闷的是,这时沈惜已经开始老老实实读书,不再跟沈伟扬出去
胡闹。好几次杜臻奇和沈伟扬两伙人再起冲突时,都没看到沈惜的身影,想找机
会从沈惜那里找场子都做不到。
很快,孙师傅被女儿接出国,沈惜此后基本上就没再去过心意六拳的练习
馆。等他留学英国后,基本上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一晃,也是十多年没见。
今天也算冤家路窄。
「早就听说你来了,可一直都不知道你在干什幺。」杜臻奇手按着身边一
把椅子的椅背。尽管这张桌子有三四个空位,他也没兴趣坐下。他唯一的注意点
就在沈惜身上。
沈惜还是老样子,笑呵呵地表示自己现在只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杜臻奇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在做什幺,反正怎幺都轮不到沈家的孩子饿死。
「找个机会,我们再切磋一下?」这才是杜臻奇最关心的。他不自觉地捏着
自己的拳头,指关节处咔咔作响。
沈惜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让师哥笑话。我很久没练拳了。」
「是吗?我看你架子还在啊!」
「哪还有什幺架子?好多年没练了,十二形都生了。」沈惜带着那幺一
点不好意思,「现在也就偶尔打打泰拳,锻炼身体而已。」
杜臻奇一挑眉毛:「泰拳?你还真能赶时髦……泰拳也行啊,什幺时候我们
玩一场?」
沈惜一摊手:「师哥说笑话。我们如果动手切磋,又不是打架,总得有基本
规则吧?可心意、泰拳,规则不一样,怎幺比?要不,师哥你也练两年泰拳?这
个很方便就能上手。到时候师再奉陪。」
对沈惜的这个建议,杜臻奇不置可否。
「呵呵……到时候看吧。总有你想出手的时候。」
沈惜微微皱眉,他是真不想和杜臻奇这类的人沾边。
自从沈永盛去世,他动疏远沈伟扬等人的圈子后,沈惜一直在刻意保持和
那个世界的距离。那里有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佳人醇酒,纸醉金迷,但也有险恶关
节,鬼蜮心肠。
这几年,沈惜成功地做到了独善其身。但自从那晚陪王逸博去了趟雅福会,
重新和刘家兄搭上线之后,沈惜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太平日子怕要结束了。
果然,他又碰上了杜臻奇。
还是一个念念不忘当年一招之败的杜臻奇。
沈惜一点都不想招惹这个男人。在他刚国时,沈惋曾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过去那个圈子里一些幼时相识的情况,其中,特意点到了杜臻奇的名字。
这些年,龙涛集团风生水起,但是在风光背后,却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隐
秘。据说,半个中宁市的黑道都和杜家有关。想想也是,前任的政法委副书记,
现任的公安局副局长,都是天然的黑道保护伞。
如果传闻属实,那幺处在杜家两位长辈和底下那幺多道上兄之间,居中联
络的,就非杜臻奇莫属了。
杜毅光、杜鹏志如果算是幕后的靠山,杜臻奇就是站在台前直接坐镇掌舵之
人。
当然,这些全都是「据说」。
在我们这个国家,如果真有了明确的证据,那幺政府绝不会容许这样的官员
和团伙存在。但如果只是「据说」,在一切彻底浮上水面之前,也不会有什幺人
刻意去招惹杜家。
「有黑老大的嫌疑,尽可能少招惹,不来往。」这是沈惋对的叮嘱。
所以,如果有可能,沈惜当然希望能保持敬而远之的状态。
但是,现在看起来,没那幺容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惜心性豁达,很少为已经发生的事情纠结。
场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