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杜成才是陈盈背后的黑影,应该直接找杜成才对。
懊恼并不能给我答案,梁薇也并非和事情毫无关系,还是先从她问起吧。
复杂的故事,最好让两张嘴讲述。
「把你知道的全讲出来,我时间很充裕。」我再次用枪敲着车门,发出闷响。
「从头的话,那要从十多年前讲起了。」梁薇语气悠远,像是窗外深秋的寒
气,车里的呼吸声平静下来。梁薇也许意识到了,现在我的子弹更会用在杜成身
上,她没了性命之虞。
我说:「你能把着十多年里的每一天都讲清楚最好。」
梁薇眼神空灵起来,睫毛微微翕动,瞳孔迎着窗外的灯火,她看着前路,像
是望向回忆。
「十多年前……将近二十年前了,你去北京上大学了,陈盈留在了h市,她
经常找我,喝奶茶逛街什么的。」漫长的故事是最好的镇定剂,梁薇讲起故事,
声音自然沉稳,脸上的肌肉恢复了优雅的形状。
「后来好像是放长假,国庆节吧,她去了趟北京,是去找你的。」梁薇边说
边看向我。我点头。
「回来之后她特高兴,浑身都是甜蜜的味道。我预感不好。这么多年了,我
没别的本事,但看透了男女这点事。她那么高兴,一定是被你操爽了。两个人在
一起的时候得越来劲,分开之后心里就越痒痒。我和她说,断了吧,在本市找一
个,别总往北京跑了。」梁薇说完,我心里一紧,想陈盈如果听了梁薇的劝告,
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小盈没听我的话,还是总去北京找你,回h市之后也总是抱着手机。她们
学校不少男生追她,她全不理睬。我问她,李祥为什么不回h市找你,偏要你去
北京,别是他在北京另有新欢。可她根本不往这方面想。」梁薇说得气喘起来。
车在高架桥上面飞驰,s7的引擎低吼着。高架桥下面划过居民楼密集的光
点,每一个光点背后都是一长串的故事。我们在一路西行,快到西山园了,我想。
「出事的时候是大三那年。我当时正在ktv里和一帮朋友一起唱歌,接到
陈盈电话,她在电话里只是哭,我问不出一二,就让她来ktv找我。她进了包
房就往我怀里扑,趴我身上哭得缩成一团。」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这应该是赵
蕙把我和陈盈捉奸在床的那次,陈盈见我去追赵蕙,就消失了,想来是直接回了
h市。
我压抑住喉咙里的酸涩味道,说「你接着讲。」
梁薇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当时问陈盈,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答。等
她哭了一阵起来,看见茶几上剩了半瓶酒,我记得是威士忌,她说想喝。我当时
脑子也懵了,没拦住她,她倒了一整杯,一口气干下去了。小盈之前可是一杯啤
酒就会醉的人,一杯烈酒喝下去,很快就晕了。我们几个抬她出去,到酒店开了
个房间,给她安顿下来,我陪她睡了一晚。」梁薇说到这里眼睛里有些湿润,眼
角闪起了光。
「我记得那天陈盈穿着裙子,当时一起唱歌的有个朋友,叫老关,帮我抬她
的时候手就不老实,在她裙子里摸索来摸索去,我回去还跟老关生气来着。」
「那个老关是什么人?」即便是现在的情形,听到陈盈被猥亵,我还是觉得
热血上涌。
「我男朋友的哥们儿,当时三十来岁,家里是在q市开煤矿的。老婆孩子都
在q市,他自己在h市逍遥,玩过不少女学生。」q市是我家乡省份的煤炭重镇,
挖煤导致整个城市凹陷成了一个大坑。煤老板们的公子们纷纷住到省城h市,他
们带来了豪华会所,保时捷车行以及大学周边的公寓。h市的女大学生成了他们
的生活必需品。
「接着讲陈盈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后面的剧情,心中悲戚,不忍卒听。但
梁薇平静地讲了下去:
「后来陈盈和我联系越来越少,一两个月才约在一起吃个火锅逛逛街之类的,
我当时没察觉到什么。后来有一次,我想找陈盈逛街,她电话打不通,我就去她
宿舍找她。我知道一条穿过她们校园的近路,全是树,没什么人。我走着走着就
看见老关那辆车了,白色奔驰大g,挺显眼的。我看车里有人,发现是老关,闭
着眼睛,脸上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一会儿挡风玻璃底下钻出个脑袋。我当时都没
反应过来,盯着看了挺长时间才发现是陈盈,嘴上粘着白浆。」
听到这里,我闭上眼睛,耳朵里灌满了发动机的轰鸣、悠远的风声和自己粗
重的呼吸。梁薇的叙述很详细,详细得像是刀子插进肉里。我知道她在用这样毫
无必要的细致叙述报复我。
想要威胁到梁薇,我需要准备一把枪,把子弹压上膛,谋划好时机路线,而
她只需要说出「嘴上粘着白浆」六个轻飘飘的字,就击垮了我。
我安静地瘫软在座位里,脑子空白了几秒。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我突然清醒
起来,看向窗外,看着远处的红蓝灯光,确定那辆警车和我们无关。我摇摇脑袋,
告诫自己,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强打起精神,问:「他们怎么好上的?」。
「老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