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是来了吗?涛郡王,咱哪吃?”
关伏庸笑笑。
“哪吃,还不是这吃,饭做好了你才来,你到是会过日子。”
“我孤家寡人,当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郡主什么的?反正现在寒族和华族都可以通婚了。”
关伏庸见年涛一脸认真,连忙摆手,“还是别了,我可还不想找个婆娘在耳边聒噪。而且,伏庸这个铜蒲铁路帮办许是当不成了,养不了家小咯。”
“怎么,铁路没开工你就开始捞钱了?”年涛笑道。
关伏庸看看端上来的荷花鸡,莲子羹,三色烧鹿肉,粉藕煲鳜鱼。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我倒是想。”他夹起一块鱼,鱼肉几乎是在他刚放在嘴里时就融化了,香甜可口,“是铁路没开工我就欠了一屁股的钱。”
“你怎么会欠债?”年涛慢悠悠的喝着莲子羹。
“实业银行的债不就是我的债?关相不肯把盐税由实业银行征收,但山右很多绅商都已经投了钱。这里面……,伏庸多少是有责任的。现在这些商人都嚷嚷着撤股,要真是这样,实业银行的声誉也就完了。”关伏庸心里可知道,自己不是多少有责任,实际上,那就是自己一手导演的。
“他们自己愿意!伏庸,无商不奸,你和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何况你不过是代表邮传部的董事而已。又不是真的总董。”
关伏庸对年涛的态度并不奇怪,古国几千年来一贯如此,士农工商,除了在山右和江首,谁看得起商人?何况年涛根本不理解声誉对一个银行的重要性。
“话虽是这样说,但实业银行的事总要有个了局。”关伏庸不咸不淡的道。
“那我可帮不了你。”年涛喝了一口茶,“伏庸,这些都是末节。什么时候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权柄在手。你看,当初五哥准了关然亭主管邮传部,现在呢,他连我的差事都能插嘴。如果你是铜蒲铁路总办,那些山右的土财主还敢和你叫嚣什么撤股吗?官场才是最后的战场。只要最好不是你顶缸,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关伏庸的筷子停在空中,他不是意识不到这种危险。只是,关伏庸暗骂自己,‘人总是过高估计自己对别人的价值。’
难道事情闹大了,自己真的可以稳坐钓鱼船吗?不,度支部尚书年泽当然不会保自己,眼前这个年涛也不会,就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甚至是关然亭,必要的时候当然也会弃卒保车……他的汗水慢慢从额头渗出来,“多谢涛郡王提点。”
“谢什么,如果不是你接洽哲国贷款,五哥哪来那一厘的好处。泽公都没拿到,摄政王记着呢。”
关伏庸笑笑,又夹起一块鹿肉,“味道可真不错。我真羡慕涛郡王有这么好的厨子。”
“是嘛,我可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胃口。”年涛笑笑。
关伏庸知道年涛是在取笑自己,但又怎样,要做什么大事不还是要先吃饱了?
他很快确定了下午的行程。
这一次,他访问的是铜蒲铁路总办,叶慕韩的府邸。
叶慕韩是前驻哲国公使,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贵重。叶慕韩的老子曾是古国吏部侍郎,虽然广结善缘,但身份其实也没多贵重。
但叶慕韩这一家子可不一般,因为他儿女多,尤其是女儿多。女儿多,也意味着亲家多。这才是他真正贵重的地方。他最有名的亲家,自然是僖王。关于和僖王结亲的故事,关伏庸听了很多个版本,但抛去种种离奇版本,其实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叶家名声不错,叶老爷子会做事,叶慕韩自身也是八面玲珑,这样人家的女儿必然也是会持家有道,娶妻当娶贤,这些官宦哪个都不傻。二是叶慕韩运气不错,但运气是他自己争来的,当年金鼠之变的时候,逃难的西琪太后车陷在泥里,叶慕韩率先脱下官服为太后推车,后来因为他学过昂撒语,又得了给西琪太后直接翻译电文的差事,虽然官位卑微,但能直达天听的人岂会简单?所以当西琪太后为了缓和寒族华族矛盾,准许联姻的时候,僖王才会和叶慕韩结了亲家。
在那之后叶慕韩的运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叶家的女儿,各个嫁的都是名门,不光是僖王,之前当红的宰执方项城,故大学士,某名流,古国首富简宣怀,都有出自叶家的儿媳妇,这才是如假包换的国民岳父。这样的人家,单是靠运气吗?关伏庸不敢这么想,更是不敢轻视这位顶头上司。
叶慕韩家人虽多,但他的宅院并不大,书房更是完全没法和他今天之前访问的几家相比。东西两墙香樟木的书架直达至顶,虽然干净整洁,但书太多,太旧,纸张特有的**气息和墨汁轻轻的臭味早笼住了整个屋子。虽然叶慕韩破天荒的把书房的窗户换成了玻璃的,这在白京城可是绝不多见,但屋内的晦暗的情况并没有太多改观。
“叶公雅量高致,果然是诗书传家,伏庸拜服。”
“斯是陋室啊,伏庸你见笑了。”
“叶公家声,谁人不知?不然铜蒲铁路总办这样的重任,为什么摄政王、僖王、关相都认为非叶公不可?”
“伏庸过誉了。”
“在下只是实话实话。不过叶公,铜蒲铁路现在的情形可不妙。”关伏庸先前倾了倾身子,“草约中没有实业银行收揽盐税的条款,听说山右已然鼎沸,绅商罢市,学生罢课。”
“有所耳闻。”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