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总好似有些不对头,跟师父平时与俺说的东西不大一样。」
玄奘笑笑,摇了摇头说道:徒儿能这样想甚好,甚好。不过,眼下且不说这
些,得快些儿收拾出一个地方,否则今晚就没有地方歇息了,天快黑了。「
辩机搔着脑袋应了一声,便去收拾地方。
这庙宇座废弃已久,处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稍稍完好一点就只有一间四
面漏风的偏殿。其余的建筑不是倒塌了,就是被野树杂草淹没,根本无法立足。
那座本应壮丽恢宏的大殿,只剩下四面残墙,大殿里供奉的佛像,也只遗下半个
残破的身躯。
玄奘走到那残破的佛像前,默默的十行礼。
辩机折了一大把树枝,做成一把巨大的扫帚,正要去打扫那偏殿,见状便也
放下手中的扫帚,走了过来,也对那佛像行了一礼,才接着拿过物事去清理打扫。
那稍稍完好的偏殿约莫数丈见方,木制的窗棱子都烂光了,只有四面坑坑洼
洼的墙壁,以及顶上残存的一些瓦片可堪堪遮风挡雨。辩机手脚麻利,不多时就
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又去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生起了一堆篝火。
师徒二人尚未吃晚饭,玄奘便从包裹中取出肉干和馒头,在火旁慢慢的偎热。
辩机又抽空捡回来一大堆干树枝,足够燃烧一个晚上的了。
废墟中多杂草野树,辩机在收集枯枝时,有那肥美的野鸡和小兽在草丛奔走
扑棱,辩机当下遗憾的看了几眼,便不理会了。他已剃度为僧,不好如以前一般
为口腹之欲猎杀这些小生灵。
暮色四时分,师徒二人坐在篝火旁静静的进食。
嚼吃了一会咸韧的肉干,辩机见玄奘的兴致不高,便说道:「师父,那张县
丞将雍丘城说得如同鬼蜮一般,咱们这般夜宿左近,那些鬼东西会不会找上来?」
玄奘咬了一口馒头,叹息说道:「为师不知此处荒废得如此彻底,连佛像都
完全毁坏了,这回真有些失算了。只是天色已晚,咱师徒对这附近的地形不熟,
与其摸黑乱跑,就不如在此地歇下,今夜须小心便是。」
辩机龇牙说道:「师父且莫担心,俺师徒都不是吃素的,俺的两口雪特剑也
不是吃素的,今夜若是有那阴邪鬼物胆敢前来,俺就一剑斩杀了,权当是积累功
德了。」
玄奘点点头,不再说话,慢慢的咽吃着。
师徒二人用过晚餐,收拾好东西,洁净了手脸,静静的歇息一会。
此时殿外的天色全黑了,在那丛生的杂草和野树淹没在黑暗中,渐渐变得有
些阴森起来。出奇的是,不久前还有小兽和野鸡出没的草丛,在天色黑下后,就
变得一片死寂,完全没有常唧唧的虫鸣之声。只有那栖息在野树上的乌鸦,偶
尔发出呀呀的几声怪叫。
45闹鬼
荒废的偏殿外面一片幽寂漆黑,玄奘师徒端坐在烧得正旺的篝火旁,开始了
每日循例半个时辰的睡前讲经。
玄奘这日讲的是《大方广佛华严经》的第二会,乃是讲述文殊师利菩萨解说
诸般佛号的由来,他讲经素来博引旁证,娓娓道来。辩机听得入神之际,殿外传
来了一些异响。
先是有那嘻嘻格格的娇媚女子嬉笑之声,在那破败的窗户边上传来,声音酥
痒痒的直挠人心,令人按耐不住要去窗边探看个究竟。然后又有女子交谈声音在
殿门之侧响起,那软糯糯的声音彼此交谈,语调甚是模糊,听不清在说什么,然
而其意甚淫媚,夹杂着依稀可闻的娇喘呻吟之声,直是动人心魄。
玄奘脸容沉静,恍若不觉,依然不徐不疾的讲经。
辩机性子跳脱,眼珠子便不由自的往那窗外门边瞟去,窗门之外一片漆黑,
他目力甚好,隐约见着有数条窈窕动人的白生生身影,在那幽暗中徘徊,又似是
在招手相引。
听得秃的一声响亮,玄奘屈指在辩机头上敲了一记暴栗,淡淡的说道:「你
这猴头,为师讲经,缘何不专心听讲?」
辩机呲着牙,也不敢伸手去触抚那着红肿了一块的秃头,低头应了一声,重
新端坐好,专心听玄奘继续讲经。
殿外的那等诱惑之声,扰响了半晌,见师徒二人不为所动,便渐渐沉寂了下
去,废庙又恢复了一片幽寂,唯有玄奘讲经的声音在回响着。
过了一会,偏殿之外有异样的夜风刮起,在那呜呜的风声中,
¨●回2◎
废庙的所有幽
暗之处,皆有哀恸悲鸣之声传出,飘飘渺渺的,如婴啼妇哭,凄切得令人心惊胆
战。
随着那悲恸之声,偏殿之外越发漆黑,宛若所有的光线均被吞噬了,成为一
个完全黑暗的世界,偏殿中那堆燃烧的篝火,便是囚禁在其中的唯一光明,然而
此时仿佛也失去了温度,在无尽的黑暗里载浮载沉。
玄奘已讲完今日的经文,他闭目不言,静静倾听殿外传来的诸般声音。
玄奘听了一会,张目看着脸色微变的辩机,叹息说道:「为师原先是想,此
地曾是寺庙,受过香火供奉,虽然佛像毁坏了,然绝不至于滋生阴邪之物,如今
看来,为师是想错了。」
辩机侧头瞧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