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难看也好,总之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要不是爷爷沈执中对这小子颇为宠爱,沈伟扬早就想办法收拾这小子了。虽
说大家都是姓沈的,还不至于搞得太过分,但给他找些麻烦还是可以的。
今天之所以突然约沈惜见面,是因为沈伟扬无意中听说了两件事。首先是陈
希告诉他上周日这小子去了美术馆看画展,身边陪着的丫头是裴家大小姐;其次
则是有传言说前几天沈惜和杜臻奇起了冲突,狠狠干了一架。
裴家可以是臂助,而杜家则是对手。沈伟扬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来讲,沈惜
对自己来说实在很有用。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沈伟长没头没脑对他说起过的一句话:
「老三很会交朋友。」
那次两人是在商量家族前景。老大在政界,自己在商界,各自再奋斗十年,
自然就成了今天的沈永华和沈永强。关沈惜什么事?
但是细想想,沈伟长能不能接沈永华的班另说,自己能不能比肩父亲还是有
些疑问的。做生意的能力差多少倒在其次,交朋友的本事真差了一筹。尽管无论
政商两界,大多数人见到自己都热情无比,可其中有多少是真心看重自己,又有
多少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沈伟扬心里有数。
就说在中宁最顶级的商人群体中,沈永强和刘默间相交默契,永业集团和名
程集团也一向融洽,相互间从无恶性竞争,偶尔还携起手来一致对外。另外,裴
新林与父亲虽无深交,还因为当年的一些家务事,彼此隐隐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
却也没有过节,关系还算过得去。
自己在这方面就逊色得多。父一辈的交情并没有自然延续到子一代,刘铭远
对自己一向不冷不热,几乎只有点头之交。冲现在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真到十
年、二十年之后,沈家和刘家、永业和名程之间还能不能像今天这般和睦,实在
不好说。
更麻烦的是,沈伟扬清楚,自己还有个敌人,那就是杜臻奇。
杜家不像刘家,和自家没有世代相交的情分,甚至从各自老爷子那一代算起,
还可以说颇为不睦。龙涛集团过去营餐饮、酒店、文娱等行业,和自己父子俩
的生意多有交叉,最近几年还强势进军房地产,几乎就是赤裸裸地宣布要和他沈
伟扬的云扬房地产打擂台。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沈伟扬和杜臻奇间的关系如何。
在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未必多一条路;但多一个敌人,肯定多一堵墙。
杜臻奇这个敌人,竖起的墙绝对是钢筋混凝土级别的。
巧的是,沈惜莫名其妙和刘家老大关系极好,同时又与杜臻奇有过节。沈伟
扬既惊讶于这小子不知哪来的交朋友的本事,又重新想起堂打小就出众的胆色
和气概。
是不是可以抹掉过去的恩怨,一起来做大沈家的生意呢?不管怎么说,大家
都是姓沈的。
沈伟扬已经盘算过了,如果沈惜愿意,他完全可以去和父亲商量,在永业集
团给沈惜弄个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职位。至于堂现在那两盘生意,沈伟扬基本没
放在心上。小打小闹而已,不想做了就关门或者转让,还想留着就找信得过的人
看着。他甚至已经帮沈惜想好了处理方案:文曦文娱是有出业务的,书店这一
块正好能吸收掉;至于茶楼,大不了就算做永业集团的定点接待单位好了。反正
在中宁的酒店、餐厅、茶楼、会所里本来就有不少承接了永业的公关接待业务。
沈伟扬自问这一次自己善意满满。
平心而论,沈惜确实感受到了二哥的善意。但他对这份善意敬谢不敏。
从沈永盛开始,沈惜家这一支就刻意在明面上保持着和另外几房的距离。父
亲临终前没有给他特别的交代,但沈惜大致猜出了父亲生前的想法。
中宁一直有传言说沈执中是某位开国元勋之后,这是地地道道的胡说八道,
以讹传讹。沈家两多年来一直是中宁大族,世代书香,清末民初时投身实业,
迅速成为省中豪富。祖父沈执中少年叛逆,赶在改天换地之前参加革命,投身新
政权,更是令沈家一跃而为中宁乃至全省的豪门。如果放在古时,老爷子身故后
奉入祠堂,被后人尊称一声「中兴祖」是绝无意外的。
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当年的沈永盛对两位哥哥在政商两界的烈火烹油并
不眼红,甚至隐隐有些担忧。大哥沈永华前途光明,但行事风格与沈老爷子大相
径庭,所在派系思想保守但行事风格极为激进,长此以往,恐怕再难重现老父政
坛不倒翁的风采;二哥沈永强生意兴隆,但作为从国有企业走出来的老派思维的
商人,与政府联系过于密切,受政治影响的风险太大。所以沈永盛早早脱离体制,
又远离受行政操控最深的那些行业,也尽可能不去运用沈家的人脉,跑到相对纯
粹的市场竞争中摸爬滚打,尽管起步艰难,最终还是闯出了一片天地。要不是罹
患癌症,英年早逝,今天的中宁商界,必有他沈永盛一席之地。
沈惜准备坚持父亲的选择,表面上和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保持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