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裕美子呢?」
阿姨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其余三人纷纷看向阿姨,阿姨的目光则是停留在唯一的男性脸上。
「是的?」
表情略显讶异的爸爸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亲子间存在的隔阂确实比较複杂,但伴侣间就不应该是如此。既然您是裕美子愿意託付一生的对象,就该负起责任陪在她身边、和她一同排除万难才对。不是吗?」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也让我倍感惭愧。」
不是不陪她,而是就算陪了也完全帮不上忙──爸爸落寞的表情彷彿这般说道。
我感觉到宫下阿姨似乎正因爸爸的回答而愤怒,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是裕美子学姊的请求。」
或许是察觉到宫下阿姨脸部表情的微妙变化,樱树老师略微胆怯地说道:
「学姊她说……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阿姨听了老师的补充说明,轻轻点着头说:
「所以妳才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别带沙织回家吗?」
这次换樱树老师乖巧地点点头……但是老师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僵住了。
宫下阿姨带着非常严厉且具有责备意味的表情,对不知所措的樱树老师说道:
「妳在想什么啊?」
「咦……?」
「这是因为妳的大意所引发的意外,请妳正视它,并且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是说,妳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裕美子的女儿矇在鼓里,然后大家一起坐在客厅祈求这场不幸的意外尽快被当事人遗忘?」
被阿姨这么一说,樱树老师也显得不太开心。老师露出不服输的表情,但语气仍然禁不注颤抖地回道: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也很努力想弥补过错呀!可是美花不肯跟我说话,裕美子学姊又说了那种话……」
「所以妳就只能乖乖听她们的话?听刚大吵一架的人所说的气话?拜託,妳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宫下阿姨说着便站了起来,就好像懒的跟无可救药的笨蛋继续谈话似的,顺道叹了口气。被阿姨激出气来的老师随后也用力站起,蕃茄椅子随之可爱地一震。
「我无法谅解学姊您的态度,以及否定我想弥补一切的心情!」
樱树老师忿忿不平地望着阿姨说道。
「只有无能的人会这么在乎态度,也只有无能的人才总是在做事后弥补。」
没想到,阿姨却用如此锋利的两句话彻底打跑了老师的怒意。就在我怀疑身子微微摇晃的老师会不会一屁股跌到地上时,宫下阿姨已经拉起我的手,叫我带她到妈妈的寝室去。
我轮番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爸爸和彷彿……不对,是已经哭出来的樱树老师,接着就被阿姨带出客厅了。
脑袋里只想着姊姊和妈妈的我,就在无法思考其它事情的情况下,带领阿姨来到父母寝室前。
叩、叩。
宫下阿姨礼貌地敲了两下房门,并以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对着房门另一端喊道:
「裕美子,是我佐川。」
沉默约莫五秒后,里头传来了「不要管我」的消极回应。
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时,樱树老师和爸爸也赶到现场。老师还在用手帕摀住鼻子啜泣。
「裕美子,妳有听到吗?我是佐川。」
这次大概也隔了五秒钟左右,妈妈有气无力的声音给了「请您不要管我」的慎重答覆。
樱树老师、爸爸和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本来以为由阿姨亲自出马,事情很快就会突破瓶颈,想不到结果还是一样。
宫下阿姨仍不甘心地用同样温柔──但夹杂了不耐烦的口吻说道:
「裕美子……我数到一,妳再不开门,我就来硬的了。」
在樱树老师低声道「一?」的时候,在爸爸发出「呃……」低鸣的时候,在我思考着「来硬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宫下阿姨向后退了一步,并迅速抬起右腿。
「学姊冷静……」「佐川小姐您……」「阿姨您该不会……」
我们三人彷彿拿错歌谱的三重唱,随着已经悬空、随时都可以向前突进的指挥棒仓促音。此时房里也奏起了砰砰咚咚的杂乱旋律。
「一。」
冷酷的指挥家面无表情地歌颂道,接着甩出她的指挥棒。
我想我们都看得很清楚。
就在宫下阿姨抱着将木门踹飞的决心向前奋力一踢之时,慌慌张张又哭得淅沥哗啦的妈妈正好打开房门……所幸宫下阿姨及时改变右脚的方向,才没有将鼓起勇气应门的妈妈给一脚踢飞。然而,宫下阿姨却在右脚改变轨道时失去重心,连带使得整个身体往前倾倒,最后以将妈妈扑倒的姿势顺利着地。
「弥生学姊……」
被压在底下、从门口看不到脸部的妈妈低声说道。
宫下阿姨还维持压住妈妈的姿势……不对,阿姨好像在落地瞬间就已经把妈妈拥入怀里了。虽然我们只敢站在房门口看,只要仔细点还是能看出她们那比起摔倒,反倒更像是拥抱的姿势。
「弥生学姊……!」
妈妈也顾不得可能有谁会看到,就这么伸手抱住宫下阿姨的背,不断喃喃着弥生学姊、弥生学姊。
这么说可能不太妥当,但我总觉得我们三人好像是电灯泡呢……事实上,在我心生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