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办要你等何用,国难识忠臣,仗节赴难,国家养你等正为今日,办得好我为你等请功,办不好休怪王法无情!”说里充满了不可更改的决心和坚定!
这句话全话是“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是颇为流行的时语,大家平时也多有挂在嘴上的,二人自是听过。此时二人心中大骂不已,这养的是你们这些“士”,与我们这些“吏”何干。
作为朝廷正四品的大员,地方上的一把手,知府威权非常之重,大小事情,几乎全都能一言而决,“破家灭门的知府”决不是说说而已,话说到这分份上,二人心知这事有条件得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都得上,不如光棍一些还能给知府大人留个好印象,于是王书办捅了捅钱捕头,两人齐齐高声唱了个肥诺,接下任务。
至此,罗士杰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为他们解释道:“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这是常识,家家洒扫不仅是为了清洁,也是为了扫除积诟这些疫病易滋生之处,而洒放石灰更是能直接扑灭病疫源头,不可不重视!”
罗士杰又问道:“这些天城里有没有因为大水而死之人?有没有人发病?尤其是那些有上吐下泻症状之人?”
这次钱捕头倒是答得挺利索:“全城死难之人计二十一人,有主的都已拉出城掩埋,无主的尸身暂时还停留在义庄!至于生病之人没有去查过,不过想来不少!”
“如此草率是要出大事的,不过尔等并未经历过这等大灾大难的处事,并不怪你们,从现在起,这些事要形成规矩。”
“第一条,就是卫生防病制度,关于清扫和洒生石灰,刚才已说了,这就不再多言。”
“第二条,所有饮用水必须烧开,这是重中之中,一定要贯彻下去,要派人监督……”
“第三条,生病之人,全部统一由官方安排到指定的地方观察救治,必须把治疗的地方放到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由兵丁把守,内外隔绝,在康复之前,亲人的探视也不能接触患者!”
“第四条,乱事用重典,确保治安管理的正常行使,各处里正,乡老,士绅要组织起来,分片包干,明确责任,建立人口登记制度,维护本地稳定,不得放任流民四处活动!”
“第五条,死于灾难之人一律火化,要快,不能停留在义庄,这事王书办等下立刻去办,不论是谁,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延……”
林林总总,王书办已是记下二十多条救灾制度,对于每一条产施行罗士杰都是以强硬的态度要求执行下去,他这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却使得一干心里没底的官员心思安定下来,在乱局面前,不怕事情繁多,最怕的就是无计可施。
时近正午,一行人边走边说,已是来到粥棚,正是将要施粥的时间,远远望去,数千人散在郊野外,可谓漫山遍野,三十多个施粥点,一个个大锅熬着稀饭,人人面有菜色,排着长龙等待着施粥,一队队的兵丁在维持着秩序,不时有人插队,推搡、叫骂、妇人哭泣、小儿号叫各色声音响成一片。
罗士杰一行人选择了一个人数最多的施粥点在旁观察。
过了一会,有人叫道:“开锅啦!”,于是所有人都打点起精神,巴巴的望着前面,人多粥少,每到施粥时,后面的用力向前挤,一个挤一个,队形一下就要散乱,所幸维持着秩序的兵丁颇有经验,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拥挤的人群就是一顿乱鞭,总算把燥动的人群平息下来,这才一个接一个的分粥。
看着那碗里清可见人的米汤,这份量也只能是不让人饿死而已,果然,已是有人大声抱怨这粥一天比一天清淡了。一人出声,众人应和,一时群情激愤,也许是有衙役认出这边有几位大人在场,一队兵丁立时赶来,迅速把骚乱弹压下去。
罗士杰等人相对摇头,这倒不是下边的人克扣,实在是府里存粮也不多了,不得不日渐减少,只盼朝廷的救济粮来得快一点,要不然大伙都得玩完!
按下葫芦起了瓢,这边刚弹压下去,那边较远的一处粥棚又有人打起来了,几人顾不得暴露身份,立时带着人赶到现场,只见现场两拨人扭成一团,只是双方都是有气无力的相互撕扯,被兵丁分开兀自怒目恶行的不肯罢休。
原因倒也简单,因为这个粥棚离得太远,加之分粥的人手不够,于是就从灾民中选出人来分粥,由于粥实在太稀,因此有人便怀疑分粥者厚此薄彼,给自己亲友和平时相互关系相厚的就分多,其他人就分得少了,而分粥者却也说自己秉承公心,人人一样多。双方互不相让,因此便从口角升级到动手。
自古以来,燎原之火的起因大多便在于:不患贫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