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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游牧民族最为钟爱的乐器之一就是号角,因为在空旷浩瀚的草原大漠,唯有那些音色苍凉高亢的乐器才具有最强的穿透力。无论心情是喜悦还是悲伤,凡是在茫茫草原上支起了毛毡帐篷的地方,人们总能听到或是呜咽低沉,或是嘹亮奔放的号角声蓦然响起。
在极富草原气息的音乐伴奏下,几名萨满巫师身穿缀满了小零碎的法袍,一番手舞足蹈的癫狂表演后,他们齐声高呼道:
“奉献祭礼!”
无论是早在世界形成之前便已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旧部落,抑或是在这个过程中随着其他片界合并的新部落,他们的文化系统都是非常近似的,万物有灵的萨满教是草原民族的普遍信仰。
时间向后推移,在铁勒大汗思结祢度率军侵入中原后,为了有效支配那些来自陌生部族的战士,最大限度地掌握人心,他开始逐步扶植萨满教的势力。思结祢度是试图通过共同的信仰力量,从而将原本互不统属的草原部族粘合在一起,使之融合成为一个有机整体。非常可惜的是,随着汉水之滨的一声炮响,宣告了思结祢度的宏图霸业中道夭亡,全盘计划都成了镜花水月。
思结祢度故去后的两位后继者,无论是达契桑陀还是乌护奇拉,他们都没有前任思结祢度那样无人可及的威望和手腕,只好把这个即将成形的大铁勒帝国跟切蛋糕似的一分为二,倒退回到了部落联盟时代。
如今,正面承受着来自东征十字军的压力,乌护奇拉不得已向旧日的竞争对手达契桑陀求援。考虑到唇亡齿寒和彼此历史渊源的深厚关系,一度冰炭不同炉的两人目下也只得捏着鼻子,坐到了同一条板凳上。若非如此勉力维持,及时联合已分裂的铁勒诸部和高车诸部,鼎盛时期一度打算饮马江水的铁勒人,这当口怕是已经给十字军撵回大草原放羊去了。
在刀光剑影,箭如雨下的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骁勇善战的铁勒人未必打不赢十字军,肩膀扛一脑袋,谁怕谁呀!
十字军的装备确实精良,骑士们的全身板甲坚固得跟乌龟壳似的,弓箭攒射基本无效。秦人工匠制造的蹶张弩和腰引强弩倒是力道强劲可以射穿板甲,可惜射速又太低了,不过板甲也绝非没有弱点,若是被流星锤和铁蒺骨朵之类的重兵器狠砸上几下,即便盔甲没事,里面的人也就差不多也该脑震荡了。
真正叫铁勒人觉得头疼的要害,恰恰是十字教那层出不穷的神术,什么这光环那光环,反正治疗增益的术法一大堆,尤其是那些浑身闪烁光芒,华丽得跟圣诞树似的圣骑士,尤为令铁勒人头疼。经常是围着砍他的人自己累了个半死,那个挨打的铁皮罐头都还连皮都没破。格外令人气愤的是,十字军的伤兵只要还剩下一口气,晚上收兵回营得到牧师的神术治疗,第二天早晨他们就能活蹦乱跳地再上战场,一个人好像可以当成好几个人来用,这就未免太欺负人了。
纵然对手使出了凡人难以匹敌的异术,铁勒人也不会逆来顺受。这一次,宏大祭典正是为了向供奉的几位大灵献祭,请求祂们赐予力量战胜十字军。
“大灵”是指介乎于妖神和正神之间的特殊存在,原则来说,大灵跟神祇一样能享用人间香火,只是欠缺赐予信众神术的能力,大灵的个体战力也不算突出,只能说是介乎于妖神和正神之间的一种特殊存在。
经过信徒们经年累月的长期信奉,大灵倘若得了机缘,可以转为真正的神祇,在距今更为遥远的上古时代,这种现象的发生概率不低。
时至今日,除却草原之类的蛮荒地带,大灵们的生存空间已被正牌神祇压缩得所剩无几了。只有在那些得不到正神庇护的地方,即是被文明世界视为蛮荒之地的深山老林与大漠戈壁,大灵们才有一定信众基础,得以继续享用着血祭之类的古老仪式。从这个角度而言,野蛮民族的嗜血和好战也与大灵对于鲜血和灵魂需求不无关系,野蛮血腥的献祭战俘和奴隶也是草原上极为流行的祭祀方式。
这座由白色石块层层堆砌而成的圜形祭坛,中央祭台高出周围的地面数丈,在祭台的四周则是一圈套着一圈的沟槽。
随着萨满们一声意义不明的悠长呼喝,那些被牵来集体宰杀的白马和白牛、白羊,纷纷倒在了屠刀之下。成群的濒死牲畜惨叫着倒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沿着这些沟槽流淌汇集到祭坛周围的四个石砌水池当中。顷刻之间,一股浓烈扑鼻的血腥气弥散在空气中,味道强烈得熏人欲呕。见此情景,负责主持祭祀仪式的几名大萨满交换一下眼色,他们开始齐声呼唤大灵,请祂们前来享用丰盛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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