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在拉萨“萨噶达哇节”时看到的一幕幕再次呈现,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们左手或拨著佛珠,或摇著经轮,口里反复诵念“唵、嘛、呢、叭、咪、哞”六字真言。伏跪磕头的,合什礼拜的,进殿宇添灯祈福的虽是百态百相,眼神中却都透著同一种坚定而虔诚的信仰,将像她这一类张望观摩的游者反衬得有些虚浮和惭愧。
寺内有穿著绛红僧袍的高大僧人列队四处巡视,维持秩序,偶尔也为信徒行与方便,这些应该就是专属法王的僧兵。
视线移到寺内西北侧的平地,那里矗立著几十座大小佛塔,还有两道美绝伦的佛墙,人流同样密集。不过在如云的人群中,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男人身影。
那是那是她朝西北方向连走数步,眯眼细细瞧去。没看错,那男人正是烈释迦闼修。
他穿著绣了雍仲纹的暗红织锦盖皮袍,袖口和领口没有压制任何动物的皮毛,袍外居然像僧人一样披著一件镶黄边的紫红袈裟。一赭黄缎带随意勒在额头,微卷的乌发不羁地披散肩头,耳上缀著明晃晃的蛇形银环,前挂著一串修罗子菩提念珠和一串红珊瑚项链。腰间悬著长刀和一个银质宝盒,後臀悬著皮鞭和短刀,脚上蹬著一双朴厚实的高筒狼皮靴。一身怪异简朴的僧俗混搭妆扮虽说褪去了清贵威慑,却更显狂野剽悍、犷英武。不,应该说在他身上还透著一股仁爱之气。
一个黑褐脸膛,满脸刻满岁月沧桑的博巴老妇蹲坐在他面前,他伸手将老妇身边怯怯站著的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举起来放到自己的脖子上骑坐,小范围地来回奔跑。小男孩好似第一次玩这种坐上男人脖颈骑马的奔跑游戏,两个小拳头朝空中奋力挥舞著,高兴得咯咯大笑。而作为被个平民幼童骑在身下的释迦闼修也是一脸畅快欢欣的笑意,那双残佞嗜血的暗色长眼闪动著温暖仁慈的光芒。旁若无人的跑动和幼童的笑声惹来四周一阵阵善意的欣赞目光,甚至还有不少信徒向释迦闼修合什表示敬意。
不远处那温馨美好的一幕几乎闪瞎了罗朱的钛合金狗眼。眼前这这个助人为乐,仁慈温和、淡视尊卑的男人真的是那头一脚踩得她狂吐的狰狞凶兽?!她真心觉得这奇诡的一幕堪比世界末日。
“烈释迦闼修,王家亲卫队黑旗队队正,法王的卓尼钦波。对敌人,他如修罗般嗜杀;对民众,他似神佛般仁慈。其名远播雪域,声誉只在古格王和法王之下。”耳边传来qín_shòu王淡淡的解释,“乖猪,站在老妇左边的两个男孩是他的子嗣,今年七岁。”
啊!子子子嗣!惊天大雷一个紧接一个地劈来,那头凶兽居然还有两个七岁大的儿子!?
罗朱顺著qín_shòu王的指点看去,这才发现老妇左侧真站著两个以大半个侧面背影对著她的男孩。如果qín_shòu王不提,她还以为是两个也渴望玩骑马游戏的路人甲乙孩子。想想也是,当初在凶兽的地盘上养伤时,就亲眼见过他和侍妾翻云覆雨,又怎麽可能没有孩子?
一时间,她心头说不出是淡淡的郁结还是松了口气。总之,什麽滋味都有,异常的复杂。
(15鲜币)第一百三三章 冬季法会(四)
不知道是安装了雷达感应器,还是真的具有野兽的惊人直觉,她和qín_shòu王在这边谈论凶兽,那边驮著小男孩来回小跑的释迦闼修突然抬头朝这边望来。犀利的视线穿过人群缝隙,犹如淬火凝冰的刀剑,狂狞冷残;又仿若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凶戾警戒。
不过那两道令人胆战心惊的视线在看到裹著狐皮大氅的娇小女人和立在她身後披水獭皮大氅的高大男人时,瞬间一变。幽幽的冷和微微的暖浮掠暗色长眸,脸上畅快仁慈的热情笑容尽数收敛,取代的是恭谨而清淡的无波浅笑。
他放下骑在脖颈上的小男孩,大掌抚著他的脑袋,神色郑重地说了几句。就见小男孩举起一只攥得紧紧的小拳头,清澈的双眼明亮有神,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隐隐透出了男子汉的雏形。从这份坚定中,可以预见到十几年後,雪域高原必将多出一位英武刚强的博巴汉子。旁边的博巴老妇颤巍巍地站起来,激动地抹了把眼睛,双手合什,朝释迦闼修连连行礼。
释迦闼修也连忙双手合什回礼。等目送博巴老妇和小男孩离去後,他一手揽过站在旁边就没移动过的两个儿子,朝他们这边大步走来。
高大剽悍的男人虽说海拔不如qín_shòu王,但目测也有近乎两米。身边的两个男孩大致齐到他腰间,一米四左右。对七岁的孩子来说,身高算是偏高的。他们与父亲一样穿著暗红雍仲纹织锦盖皮袍,不过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嵌了豹皮毛。头上戴著褐色水獭帽,皮袍外披的也是一件褐色水獭皮大氅。腰间悬挂著一把美的长刀和一个银质宝盒,足上蹬的是一双高筒狼皮靴。居中男人的大掌分别搭在两个男孩的肩头,彼此相携而来。那亦父亦友的亲厚感情让人一目了然之余也生出万般欣羡,至少罗朱心里就是一个羡慕嫉妒恨。
高大挺拔,强悍坚毅眼前的释迦闼修简直就是所有孩子梦想中的绝世好父亲。为毛她小时候摊上的是一个对孩子极不负责任又极度淡漠的父亲呢?嗜血狰狞的狂野凶兽,仁厚明睿的卓尼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