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陈默忽然会想:“在这天早上,梁赞真是因为忍受不了,才想要去‘教训’黄华宝吗?不!梁赞其实应该是想,亲自地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功夫......”
妈蛋,果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货!后知后觉的陈默,从此刻起就开始真正郁闷了!
然后,一切正如陈默所想到的,来桃源村不过一个多礼拜,梁赞与黄华宝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发亲近。真正放下了大少爷架子的梁赞,再次表现出了,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冲劲与执着,慢慢地被后者所接受,偶尔地也会真正教他一些真本事,甚至在很多时候,不由自主的也会以“为师”两个字来自称。
至于陈默自己......
“唉,这就叫做‘作茧自缚’!”陈默再次一声叹息。
“陈东家,您为什么老是叹气呢?”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陈默耳边响起。
“是奀妹啊,你这是打算?”在山道上,走过来一个背着竹篓的胖女孩,正是黄华宝视若性命的亲闺女。
“暑气越来越重了,我打算到山里采一些草药,做成凉茶。给爹爹,还有师叔、陈东家你们先准备着......”黄奀妹年纪虽小,却非常懂事且孝顺。
“那要不要我跟着去帮忙?”
“不用了,师叔说过,您是客人,这些事情本不该你来动手的。”
陈默苦笑一声:“那好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更别中暑了!”
“谢谢陈东家!”黄奀妹客气地回应道,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山里而去。
“客人啊?客你妹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陈默再次仰天长叹,欲哭无泪。而这也便是他一直到现在以来,所遇到的最大问题!
自从陈默与梁二娣认识之初,为了在后者心里留下一个良好的初始印象,陈默一直以来都对梁二娣彬彬有礼、恭敬有加,甚至是刻意地在后者面前不苟言笑、循规蹈矩,只因为害怕会给对方留下一个轻浮、不太成熟的表现。结果,陈默真的成功了——成功地在他和梁二娣之间,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因为陈默一贯以来的“少年老成”,或许在梁二娣的心里,他早已是忽视了,和前者之间年龄的巨大差异!两人恍如是忘年至交,又好似君子之义。但事实上,两人在现实中又是上下级的关系,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利益关系。对于恪守礼法的“文人”梁二娣来说,把陈默直接定义为同辈之人,可近但却不可亲,便是最好的结果。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不亲近,不远离,不可怀之以亲,不可厚之以情。但事实上,所谓的君子之交也只是人们所要追求的,有关于友谊的最理想状态。在现实生活,特别是职场关系中却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所以,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退一步或许便是真正的如水至交,而进一步则有可能是彻底的恩断义绝!
陈默相信,他如果现在对梁二娣提出,想要跟他拜师学艺。后者或许会稍稍犹豫,甚至于更会怀疑陈默与之交往的初衷,但却应该不会拒绝。然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就真正到此为止。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当彼此间有利益关系,或是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时,便不会再有纯粹的友情了!反之亦然。
“算了,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吧!一开始我曾害得梁赞差一点儿,就错过了学会咏春拳的机缘,而如今,就算是还给对方了!至于所谓的任务,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样想着,陈默内心忽然更是通透了。
随后的日子,陈默真正放下了所有的复杂心思,彻底置身于红尘俗世之外,把自己就当做是一个真正地,来到了乡下游山玩水的城里人。
每日里,他大多都置身于山林之间,或寻幽泉于涧壑,或掘新兰于峭壁,或短衣麻布,穿梭在深草茂林,只为探访幽林古怪,山魈精魅,虽不可得亦怡然自乐。或丰神俊朗,拜谒于山崖之古刹,每每得阅一卷新经,便又忍不住畅然大笑,悠然忘怀,一副顽童的形态。
当然了,即便是游山玩水,陈默也没有放弃自己已学会的蔡李佛功夫,每日清早或晚间,都会习惯性打两套拳法,用心揣摩劲力的变化。而在古刹里,陈默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机缘,他从一位寺中老僧那里,学来了一套棍法以及掌法。
棍法不过是寻常至极的少林棍术,而掌法更是正宗的佛门养生功夫。但对于陈默而言,后者却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甚至于说是个意外的惊喜。
蔡李佛拳本就糅合了佛掌,但蔡李佛的佛掌,虽究其渊源亦是出自于少林弟子,但真正将佛掌功夫传与陈享公的,却是其族中的长辈陈远护。后者是南方一带有名的镖师,常年走南闯北,护镖、保镖时每每会与人争斗,所以他的佛掌功夫极具杀伐之力。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早已不再是真正的佛家功夫了。
陈默从山间古刹学来的佛掌功夫,其名为:慈悲千如掌。严格来说,这更像是一套佛门修士固本养生的内功,因为这是一套始终都在“收”着打的掌法。其意奥为:力不可用尽,势不可穷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而对于陈默来讲,这套功夫其最大的意义,便是让他提前看到了“暗劲”之理。
在近代国术中,明劲是指明面上“看得见”的劲力,是“发”出去的无形之力。而暗劲则是指看不见的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