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没有家人,她很清楚,她妈妈是不会再回来了。也没有朋友,因为家里的事,这些年她甚至没交到什么朋友。书念得是差强人意。一场恋爱,也已结束。
以后,再没人对她寄予什么期望,也不会有人对她感到失望。没有负担,轻飘飘的一身,上升下沉,随波逐流,真是怎样都无所谓了。这就是她曾经渴望的自由吗?那么,这自由也未免太深太阔,像个无边黑洞。
虞连翘迷茫极了。尤其是春节这几天,一个人呆坐在这空徒四壁房子里,心里有无端而来的恐惧。
李想看着一尺外的缩肩抱臂的虞连翘,忽然叹气:“你知不知道,邓勇他们怎么说你?”
虞连翘愕然抬头,李想冷冷道:“他们说你清高——”
“怎么会呢,我哪有资格清高。”
“——还有冷冰冰。”
这次,虞连翘没再接话。
李想说:“你知道你这样有多招人恨?”
虞连翘觉得自己被他误解了。她撇了撇嘴,不知要怎么解释。
但李想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误解。他就是恨她刚刚那副样子,一下子闪开,退到某个坚硬冰冷的壳后,将自己隔绝起来,让他够不着。
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李想一胳膊猛地将她圈过去,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放在她脑后,将她的头牢牢摁到自己胸前。
他这样用力,虞连翘吓到了,整张脸被闷着,挣也挣不开,只能呜呜地叫。
李想低下头,嘴唇贴在她耳边,无可奈何似地叹气,连着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为什么对我,也要这样呢?”
片刻后,他的手松开了一点。
虞连翘一句话都说不出,只顾张口呼吸。
李想仍把虞连翘箍在怀中,只是动作放轻了许多,手掌扶在她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弄她的头发。
他低声絮絮道:“你总是这样……低眉顺眼,没有要求,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要。从来都是我!你连分手都说得那么冷静。你只说让我放你走。对,你只有提过这一个要求。”
是不是有这样一条两性定律——在爱情里,主动的人,总是落于下风。好比在她面前,他看上去很强势,可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是这样可怜。
李想心里又难过又悲哀,而她呢,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么难过。仿佛坠入了一口废弃的幽深暗井,潮湿阴冷,无光无亮,他只想把她也拖下去。
于是,他劈头盖脸地吻了过去。
李想手托住虞连翘的脑袋,不让她避开。这个吻粗鲁蛮横,简直不能算吻,而是兽在撕咬猎物。
让人讶异的是,这猎物竟不反抗,并甘愿引颈相就。
虞连翘当然感觉到痛,天气干,嘴唇本来就起皮裂开了,这下更有血渗出。唇上舌尖都染上了腥甜血气。
痛快,痛快,越是痛,她心里越感快意。虞连翘踮起脚回应李想野蛮的吻,豁出去了一般。
李想跟她挨得这样近,来回地厮磨,身体早热了起来。yù_wàng就像个恶毒的胜利者,冲他叫嚣,看吧,傻小子,你一碰上她,就非要烧成灰不可。
他心底痛恨着这样被yù_wàng轻易俘获的自己,但又无法忍耐。李想逼得虞连翘步步后退,退到床边时,他几乎是带着恨意地将她扑下。他压在她身上,双手探进她衣底。虞连翘觉得那手简直是两片烙铁,给她带来烫而又痛的触感。
“嘶……”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因这丝压抑的疼痛叫声,李想回神看她。
虞连翘便与他赤红的眼睛对望。这对炽亮如炬的眼睛,它在快乐时、愤怒时、悲伤时的样子,她都记得,一直记得。
“你瘦了。”虞连翘说。她抚摸他的脸颊,新长出的短须刺着她手掌皮肤。
也许是因为瘦,也许是因为年岁增长,他脸廓的线条比从前硬朗。此时瞧着她的神情,也比从前深沉复杂。他今年二十一了,帅气飞扬的少年渐渐有了英俊挺拔的男人模样。
是了,他一直这样好。虞连翘在心里感叹。她的手摸到他颈后,那里居然全是湿湿的热汗。
“好多汗。”她又说。
可是李想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这么瞧着她。然后他又俯身下来,亲吻她。与刚刚不同,他变得温柔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舔她的唇上朱色的血渍,她的锁骨上被他咬出的红印。他的嘴唇和手掌温存地碰触着她的身体。
“我们别闹了,好不好?”他说。
他脸上是认真而又恳切的神情。虞连翘心陡然一顿。
“你……你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李想沉默了一晌,答道:“明天早上。”这原本是学期间的小休,再加上中国年的两日假,他回国总共只有九天的时间。
她看着他默默不语。
李想简直想遮住她的眼睛,他不愿接受她那种一切了然的眼神。
“可以的。我们可以打电话,网络电话很方便,又不贵。我们可以在网上见面聊天,可以写信,学期里还有好几个小假,我可以回来。会有想办法的。不过是三年,三年我就毕业了。”他急急地说服她。仿佛所有的问题只在时间与距离。
“李想,”她轻声回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他手正按在她的胸上,这一刹,他真想将手伸进她皮肉底下,把她的心扒出来。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