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半个月前一个云层很低、天气y沉的上午,也是浓浓的雾霭笼罩着美丽的古城。
团省委书记郝智把儿子郝乐送到学校,又调转自行车赶往不远处的省委大院,透过门口威严的武警身后那巨大的电子计时牌,他自信地看到粗大的指针像一个跳高运动员一样正有力地跳向8点。
每天踩着铃声上班,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当然,这习惯是在机关养成的,要放在上大学那会儿,他可算个生活没一点规律的人,活泼有余也贪睡成性,他是学校两个球队的主力,经常是半夜连着半夜地打篮球、踢足球,可在白天却像被太阳晒蔫的庄稼,大量的时间都是缩在床上睡懒觉。这样在上大学四年中,同学们经常在球场上见到他的英姿,却从未在上早c的队伍里见过他的影子。星期天他十几二十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睡卧床榻属于家常便饭,甚至曾经创造过一觉睡三夜两天58个小时的本
系睡觉项目的最高纪录,那当然是爬华山回来的事情。说起那次“五一”爬山,郝智现在想起来也很心酸。当他和三个同学乘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华山车站时已是半夜,却正遇到火车站里罕见的停电。黑咕隆咚中随着下车的大队人马沿着铁轨行了个把小时,终于来到了华山山门。这时三个人发现,那些登山者食品、用品都是大包小包地肩扛手提,而他们却两手空空,顿时对囊中羞涩感到了自惭形秽。但智者永远是智者,当时郝智灵机一动,脱了身上穿着的惟一的背心,随便找了一条塑料绳把底边扎紧,又套在头上使劲拽了拽,当头皮戳得发麻但背心底丝纹不动时,几个人留足15 元购买返程车票和一顿伙食钱后,就放肆地花掉其余的20元,买了几瓶“格瓦斯”(当时的一种饮料)、脆麻花和虚软软的面包,把一条自制的背心“挂包”塞得满满当当。借着前后左右行人的手电光,他们高一脚低一脚整整走了五个多小时,到天麻麻亮时停滞不前了。看过资料的郝智估计是走到只能一人行走的千尺幢了。果然,就在这个千尺幢前大家竟游动了足足七个多小时,天上是毒辣辣的太阳,四围是密不透风像一条长蛇般的人流,拥挤程度到了双脚离开地面几分钟人的身子都不落地。凝固在千尺幢台阶上的人们,终于失去了对物品的占有yù_wàng,先是那么可爱的高级的食品此时好似垃圾般被抛弃,后来惟一守护生命的铁链断裂,当几十个人像爆米花般纷纷散落后,人们顾不得鬼哭狼嚎了,队伍瞬间死寂一般,蠕动的长蛇也成了死蛇。最后,亲人解放军赶来把困在山上达十几个小时的他们疏散。当看到第二天的晚报后大家倒吸着冷气,原来这天竟有十万人登华山,由于缺乏组织,有二十多人摔下山去,造成两人死亡。这次不成功的登山后,郝智创下了睡觉新记录。
依着郝智毫无规律的生活习性加上懒惰嗜睡的表现,大学毕业后应该分到社会科学院或者是什么研究所,从事那些上下班没有规律和弹性工作制职业才合适,谁知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却y错阳差地分进团省委,后来他才知道分配是按照先党委、后政府,再科研、教育部门的原则进行的,自己可能凭着父亲是老干部这个红色革命背景、优秀的学习成绩和曾经几次获得全校长跑冠军、再加上是两个球队的主力队员、夜间活动积极分子等优越条件,被首轮选秀的团省委选中,迈进了团省委的门坎,而且一进去就十几年,再没挪窝。
郝智刚到十八楼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电话铃声不断,那声音急促得有些霸气。他知道在一般情况下,这时候来的电话都比较重要,不是通知会议就是抽查上班纪律。急急地冲了进去,拿起话筒一接,果然是个重要电话,是办公厅秘书二处处长打来的,对方用一种平缓得听不出态度的语调,通知他省委常务副书记肖琦现在就找他谈话,并特意叮咛肖书记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了。
肖书记找谈话!难道,难道是她起了作用,自己终于要修成正果了?郝智一边思忖着,一边忙乱地找笔记本,拿起一个小本掂量了一下又换个大而厚的,还不忘给假冒的派克水笔里灌足了墨水。进了电梯他就不知怎么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姜和平,想马上给他打电话又觉不妥。
几分种后,郝智从省委大楼最高的十八楼来到四楼。在肖书记办公室门口,早有秘书等候。不愧是经济学博士出身的秘书,他白净的脸上挤了和专业一样经济的微笑出来,微微向他点了头,没说什么话就带他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四套间办公室,虽然客厅很大,但不知道为啥肖书记却坐在里间门口打电话,肖琦微闭着眼睛握着电话筒,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就抬了眼皮,用手里正在玩弄的铅笔向郝智点了下,做了个请他坐下的示意。他诚惶诚恐地连忙堆笑点头回应了,左右看看后在肖书记视野的边缘地带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想,这个位置既不在书记面前晃眼,又始终在书记的视野里。博士秘书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大方地微笑着用嘴巴做了谢谢的口型。当然,这样的谢谢秘书见得多了,仍然是挤出了经济的笑容,独自退了出去。
这个在外人看来神秘无比的办公室,郝智倒是来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