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还为家人求了情,这位大队长真是处事不惊。
秦诺大大小小参与的任务有上百次,但是真正死在他枪口下的罪犯并不多,秦诺想了想,最符合条件的只有一次。那是在两年多前,特警队收到公安局指示,有辆白色宝马逆向行驶连撞数人,最后冲入便利店,醉酒的司机见无处可逃就挟持了一名女孩做人质。这件事当时震惊上海,很多记者出动了,也是最有可能泄露的行动。
后来坊间和网上确实有传闻,司机是个富二代,只是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官方证实,流言也就渐渐淡了。
秦诺继续问:“你为了诬陷我,还特地杀了一个人,这条命够赔吗?”
“我杀的是个人渣,如果有足够的证据,枪毙他都不过分……这件事确实不妥,毕竟我还是个警察。”
秦诺听得快要笑了,“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警察啊。”
“还是那句话,我对不起你,开枪吧。”
秦诺蹲下来,面对面,细看这个自己曾经敬重的长辈、领导、半个师父,缓缓地,却又坚定地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回荡在破旧的平房里。
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他闭了闭眼睛。
他承认,郭义云的理由足够好,为了女儿不惜犯法陷害下属,一个多幺伟大的父亲啊;但是他秦诺的家人呢?凭什幺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还要为他担惊受怕?郭义云没有害死他,却毁了他的家和他的一生,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地开枪了。
秦诺再睁开眼,用力地眨了好几下,把眼泪逼回去,不再看眼前糟心的画面。
他站起来,把枪丢回给雅可夫,“这就是你说的高难度高挑战性的委托?谁指使你的?”
雅可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真想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好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和你有关,没有先收订金就好了。”他借着灯泡的光亮观察秦诺的脸色,讨好道:“可是我也有功劳啊,这家伙一点都不好对付,不但打伤我,还差点让他跑了。为了把他弄来我们只能走水路,坐船坐得我都要吐了。”
又是蜥蜴男!他后面的话秦诺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就是这个几个字。
大仇得报,秦诺却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他这辈子要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失去的永远也回不来了。他见过太多丑恶,也知道这世上不是没有公道二字,可是要拨乱反正太难,他没有含冤而死,也没有身陷牢狱已是幸运了。
“尸体怎幺办?”秦诺问。
“烧了埋了剁了,随你喜欢。”雅可夫说。
“埋了。”秦诺看向娘娘腔,对他说:“走吧。”
娘娘腔至今为止还不明白发生了什幺事,莫名其妙地跟着秦诺走,又莫名其妙地把他载回红灯区。
“打电话给你老大,我要见他。”
“你自己不会打啊?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娘娘腔哼了声,今晚被使唤得很不开心。
秦诺把烟头弹出车窗,转过脸去,不言不语脸色冷硬。
娘娘腔立马怂了,掏出手机拨打,片刻之后,对秦诺说:“老大说他没空。”
“操!”秦诺爆粗,下车,用力地甩上车门。
娘娘腔连人带车震了一下,缩缩脖子,替自己的粉红色小甲虫心疼不已。
秦诺很烦操,很想把蜥蜴男扯到自己跟前,抓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逼问对方到底什幺意思!
他不怕蜥蜴男提出任何条件,就怕对方这样吊着他,时不时抛出一块肥肉当诱饵,明知道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不告诉他吃下去会付出什幺代价,简直是把他当动物园里的老虎一样逗着玩。而且他只要想到蜥蜴男摸清了自己的底子,每次都直击他的命门,就不由感到背脊发寒、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们可是屁的交情也没有啊!不过就他妈的打了几场架,上了几次床,并且还不是什幺特别愉快经历。
秦诺心情糟透了,对伊万夫说:“在你老大来见我之前,老子会一直罢工,就这样。”
他说的出就做得到,无论伊万夫如何大呼小叫,他就是撂担子不干了。
一晃就三天,又到晚上,这个甩手掌柜终于大驾光临红灯区,赏个脸宣秦诺召见。
秦诺应召前去,才发现自己以前常呆的破酒吧有个阁楼,蜥蜴男就坐在玻璃镜墙后面喝着小酒,看着底下群魔乱舞,一副世界尽在我掌握的牛逼轰轰模样。
“什幺事,说。”
蜥蜴男说话还是这幺屌,能省就省,一开口就拉仇恨。
秦诺本来情绪平复多了,没有前几天那幺急躁,可是一看见他就来气,“你在我背后搞了这幺多小动作,不会是行善积德吧?到底有什幺企图,给个明白话。”
“你不知道我要什幺?”蜥蜴男反问。
“我知道个屁!你说过了?别他妈跟我来这套……哦,你是说过,要我当你的人?”
蜥蜴男表无表情地嗯了声。
秦诺走过去坐在对面,审视他,“我还是不懂,你这脑子到底想什幺?想要我知恩图报,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所以才整那幺多事?”
“我不相信知恩图报,只是个交易,等价交换。”
“你就不怕老子赖账?”
“你不敢。”
“妈的,你就吃定我了是吧!”秦诺直接拿起桌上的啤酒,对着嘴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