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指着她笑道:“瞧你,说说还脸红,竟像个小姑娘似的。”旁边郑贵妃笑道:“郡王妃看着还像二十出头的样子呢。”又是一通夸说秦王妃年轻。
绮年低头站着,沉甸甸的五尾凤钗坠得头皮疼。她用眼角余光看了秦王妃一眼:贤德美名在外,痴情之名在内,赵燕恒有这样一个继母,实在是稍有违逆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吧?
皇后一直含笑听着,这时才道:“太后这般喜欢郡王妃,郡王妃定要想个好些的主意出来,让太后在七夕一乐才是。”
秦王妃柔声笑道:“臣妇哪里有什么好法子,只是记得妤儿小时,曾有一年乞巧之后在月下与如儿和好儿比试穿针。臣妇想,宫里娘娘们都是心灵手巧善于女红的,不妨也试试这穿针的法子,胜的人就好生博太后一个彩头,想来也是有趣的。”
太后笑道:“果然有趣儿,谁赢了,哀家就送她一架双面绣的炕屏便是。”
皇后欠身笑着应了,又看看绮年笑道:“这孩子腼腼腆腆的,倒是安静得很。”
太后这时候才想起来,忙道:“瞧我只顾说话了,竟让她就这般站着,快回去坐下罢。这孩子也太老实了,竟不知说句话的。”
秦王妃微笑着正想说话,绮年已经低了头笑道:“能在太后身边站站沾些福气,是小辈儿们求都求不到的,若站的少了,就是吃亏了。”
太后拉着她的手直笑:“你们看,说这孩子老实,这嘴倒巧。快回去坐着罢,你能嫁进郡王府,这福气已然是不小的了。”
绮年欠身退回去在自己的锦墩上坐了,太后又与郑贵妃说起话来:“三皇子的正妃挑好了没有?这如今皇子府都在动工了,若是搬到外头去大婚,这宫里宫外的麻烦,我要看看孙媳妇也不方便。”
郑贵妃笑道:“正是臣妾这拿不定主意呢。臣妾瞧着皇后的侄女儿极好的,就是不知皇后肯不肯给呢。”
太后眯着眼睛想了想道:“是陈滢吗?那丫头倒真是个好的。”
皇后欠身微笑道:“太后喜欢她是她的福气,不过她是庶出,断配不上皇子的。”
郑贵妃笑道:“承文伯只这一个女儿,又是从小就养在承文伯夫人名下的,与嫡出的也差不多了。”她的年纪跟秦王妃差不多,虽不如秦王妃那么显得年轻,却是十分美艳。与太后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生在太后脸上就是端庄,偏她生了一张略有些儿大的嘴,就平添了几分火一样的娇媚。
皇后微笑道:“嫡庶有别,滢儿虽是嫡母抚养,却没有记名到嫡母名下。三皇子是皇家血脉,娶一个庶出的正妃实在不妥。”
太后听得点点头。她最爱这个孙子,自然想让他娶一个出身尊贵的正妃。陈滢虽然好,只是没福气,不曾投生在承文伯夫人的肚子里,说出去确实不好听,便打消了这个主意。郑贵妃轻咳一声,还想再说,皇后已经笑向太后道:“不知太后替永顺伯挑的亲事怎样了?”
这也是太后极关心的话题,而且比起三皇子的亲事来,这已经有了眉目,便兴致勃勃地说起来:“他自己瞧上了原广西总兵的女儿,姓林,闺名似是叫悦然的——”
绮年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永顺伯真的看上林悦然了?
“只是我听说那姑娘还小——”太后目光掠过秦王妃和绮年,“哀家是没见过,你们可曾见过?”
秦王妃看了绮年一眼,绮年只能起身回答:“臣妇自成都来京城路上,曾蒙林夫人照顾。”
“哦?那林家姑娘怎样?”太后大有兴趣地瞧着她。
绮年头上有点冒汗了,字斟句酌地回答:“林姑娘比臣妇小两岁,生性活泼,人是极单纯淳厚的。只是——因着年纪略有差异,臣妇与她——也只是谈些沿途风景之事。”答这种话是最难的了,她并不希望林悦然嫁给永顺伯,可是谁知道林家是怎么想的?倘若林家千求万求来的亲事被她搅了,还不恨死她了?
“果然年纪还小——”太后皱皱眉,“庆儿是为着无子嗣才要娶二房,姑娘太小了,于子嗣之事无补。哀家倒是看上贵妃娘家侄媳的堂妹,姓张,叫雅苹的,今年已经十八了,年纪上倒合适些,听说文才也是极好的,你可认识?”
绮年暗里松了口气,答道:“是曾在恒山伯府上牡丹会见过的,张姑娘当场作赋,文才确是极好的,字也写得漂亮。”
秦王妃一直听着,这时候才笑道:“张姑娘臣妇也见过的,确是才貌双全,尤其身材婀娜如弱柳扶风,臣妇看了都怕风大了将人吹走,竟是能如赵飞燕一般做掌上舞的。臣妇的大侄女看了极是羡慕呢,只恨自己不如张姑娘纤细。”
太后听了这话反而皱起了眉:“竟这般瘦弱?怕是不好生养的……”想了想又问秦王妃,“你不是有两个侄女?哪个是大的?”
“是臣妇大哥的女儿,闺名一个枫字的。那孩子随了她姨娘,身材高挑结实,每日里都嫌自己吃得多了——”秦王妃说着掩口笑了,“这些孩子们,真是拿她们没办法。”
太后不以为然:“高挑结实有甚不好?万不可为着腰身就将自己饿出病来。年轻姑娘们不懂事,要到了哀家这个年纪才知道身子重要呢。”
殿内众人立时又七嘴八舌奉承太后身体健康童颜鹤发简直要返老还童了云云。绮年捉着空儿瞅了秦王妃一眼,总觉得她说张雅苹婀娜纤细是另有用意的。太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