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抢过绢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就急着要出去看热闹。颜卿按住她,换了条绢帕,细心的擦拭着她的脸颊、鼻尖、嘴角、眼眸,末了,捉住她乱拍的小手,细细的将她每根手指都捂热,再拭净。
“府里来了客人,你师叔正在应酬。你师叔怕你闹,说要等你醒来再开张。乞丐帮的狗蛋送信过来,说是要送你一份大礼,都在安乐坊候着。”颜卿接过香瓜递来的玫瑰露,倒在掌心捂热后,再将阮依依的手握住,一边替她抹着,一边说:“你今天如果乖乖听话,为师就让你出去,若象前些天总添乱,为师就关你禁闭。”
阮依依先前还神采奕奕的脸蛋立刻瘪了下去,她知道颜卿说话算话,虽然不服他所说的“添乱”,但为了能出去玩耍,她全盘接受,没有异议。
香瓜见阮依依难得听话,赶紧端来桂圆红枣粥,阮依依一看,开始提意见:“我不要喝这甜腻腻的粥,我要吃豆浆油条!”
“小姐,你每回只吃用豆浆泡软的油条,却一口豆浆都不喝,什么营养都没有啊。你现在身子不舒服,要多吃些补血益气的东西才好。”说完,香瓜就把粥碗放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你不吃就别想出去玩”的脸色给阮依依看。
阮依依知道自己被人捏住了短处,没有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象吃毒药似的全都喝了下去,连嚼都没有嚼一下。颜卿在一旁看着直发笑,用医书挡着脸,好象很开心。
阮依依快刀斩乱麻结束了早餐后,便要拉着颜卿去安乐坊。她还惦记着乞丐帮送她的礼物,顺便瞅瞅无忧国迎财神的盛况。
刚走两步,阮依依就捂着嘴在打呵欠。颜卿见她还没有睡饱的样子,问她:“初三那晚,你与渺烟姑娘都聊什么?一整晚没睡,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聊了些特别有趣的事呢。”
“哦?”
阮依依见颜卿好象也很有兴趣,便挽着他的胳膊,数着自己的手指一件件的说:“都是一些青楼的事,但是真得很有意思。渺烟姐姐说,青楼的姑娘们为了漂亮,整日把大瓶的玫瑰露倒在身上,互相按摩,很舒服呢。”
颜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阮依依又说:“渺烟姐姐说的,男人最爱摸她们,说被玫瑰露养的身体最滋养最光滑。听说这玫瑰露一瓶就要一两银子,只够抹一次,可是青楼里的姑娘为了抢生意,都舍得下本钱。师傅,你知道玫瑰露是什么吗?就是今天香瓜递给你给我搽脸搽手的东西,是渺烟姐姐送我的,香不香?是不是真得觉得抹在身上很光滑啊?”
颜卿停下脚步,他开始觉得,阮依依身上的玫瑰香味太过浓郁,盖过她自身的淡淡药香,有些呛人。
阮依依却没有发觉,她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有,青楼还有很多趣事。渺烟姐姐说,上回青楼来了个九十岁的老头,老得连路都走不成,是家仆们抬着轿子送来的。他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偏偏家眷再年轻也五、六十岁了,早就是残花败柳了,怕死在她们怀里做鬼都会做噩梦。这才吊着一口气来青楼,说要找胸/脯最大的姑娘,要好好躺在上面睡一觉。老鸨没法子,狠狠的敲了那老头儿五百两银子,才接了这生意。那老头儿还可真争气,非熬得真真正正躺上去了这才断气,把那接客的姑娘吓得几晚都没睡着,整日的用符水洗澡,还念经颂佛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复。”
颜卿开始替阮依依整理衣裳,不知为何,阮依依总觉得颜卿在不停的在摆弄着她胸口前的盘扣,将她的衣裳紧了又紧,甚至把披风扯到了前襟,将胸口处盖得严严实实。
“师傅,还有更有趣的事儿呢!”阮依依话还未说,就先捧腹大笑。她全然没有注意到颜卿的脸色有多难看,抿紧的双唇线条刚毅如铁,一张脸,绷得象面鼓。
阮依依自顾自的大笑完,兴致盎然的说:“渺烟姐姐说,年前有两个嫖客来青楼玩,为了抢一个姑娘打了起来。最最可笑的是,他们都没穿衣服,大冬天的,全都光着身子要往姑娘床上扑。姑娘见摆不平他们两人,要他们商量好了再干活。那两男人急眼了,就这么光溜溜的打了起来,象泼妇似的揪头发。有个人急中生智,竟使了招猴子偷桃,疼那对方直打滚,差点断了命根子!哈哈哈,师傅,你为什么不笑啊!……这事还没完了,听说那被抓了的男人后来带了条狗来,说是要割了另外那个嫖客的根喂狗……嗳嗳……师傅,你干嘛拉我回去!不是要去安乐坊的嘛!”
阮依依故事还没有讲完,就被颜卿连拖带拉的拽回了竹屋。阮依依正想发小姐脾气质问颜卿,忽然看见他手上多了把戒尺,黑乎乎的,高高的举在他的头上,随时就要挥下,狠狠的砸在她身上。
阮依依本能的双手扯着自己的耳朵,没出息的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师傅……”她真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看到颜卿气得要拿戒尺打她,盛怒之下,连撒娇都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和那戒尺,预备着那戒尺落下来时,自己就地打滚躲过去。
颜卿坐在红木椅上,高举戒尺,厉声问道:“我问你,你一整晚与她秉烛夜谈,谈的就是这些?!”
“是啊!”渺烟是青楼的花魁,最了解的正是青楼里的奇闻异事。阮依依好奇,缠着她问,说着说着就说兴奋了,青楼事多,一晚上还不够呢。
“她还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