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不耐道:“你手残了?不会跟着我动吗?”
待沐惜追有所动作,耳边又是叱呵不断——
“你不是说你会器乐?为什么乐感这么差?”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愚蠢至极!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雪见愁骂着骂着,渐感气闷力乏,索性退后数步,袖手忿然道:“总之你想把我气死就对了!我没那么多功夫看着你,自己练吧!”
“前辈,你对寒雪也是如此吗?”蓦地开口,问的却是与曲艺完全无关的话题。
雪见愁一怔,旋即怒不可遏:“你说什么?”
“前辈说曾收过一名弟子,那个人就是寒雪吧?”沐惜追语调温润。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劣徒!”
“……抱歉,是我逾矩了。”微微垂首,沐惜追若有所思。
翌日,雪见愁扔给他一管绿玉金箫,道:“这个你该会了吧?”
沐惜追点了点头。
“随便你用什么曲调,只要你能让它们飞起来。”
“什么?”
雪见愁伸手指向正在不远处休憩的福寿与延年,眉梢一挑:“相信这小小的条件难不倒你。”
“前辈,我……”
“少废话,等你做到了我会再来。”
眼睁睁的看着雪见愁转身离去,沐惜追顿感一阵无力。
从初时的力不从心到后来的游刃有余,记不得过去了多少个日夜,但见落日西沉明月复东升,颇有几分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的闲适味道。
对于现在的沐惜追而言,以箫乐教白鹤翩飞不是难事,但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曲箫声足可乱愁肠。一日雪见愁指着地上一捆麻绳对他道:“能用乐声控制动物不算什么,有本事让它也跟着动起来!”
沐惜追像是在听东方夜谭,一脸不可置信。
“有这么难吗?”雪见愁斜睨着他,“给你三天时间,别让我失望!”
“……是,前辈。”
三天一晃而过,沐惜追对着一捆不会动的绳子吹箫奏乐,却毫无成效。
夜里雪见愁推门而出,讥诮道:“看你长得冰雪聪明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蠢得像头驴!”
沐惜追喟然一叹:“绳子有别于生物,怎么可能随乐而动?恕我愚钝,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要它动起来有何难!”
雪见愁自袖间取出另一管玉箫,凝神吹奏半晌,月光下的麻绳似有灵性一般,竟颤巍巍的直立起来,而后左右摇摆。
“啊……”沐惜追又是惊诧又是困惑,张口哑然。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如此不知变通,失败该然!”
“前辈,这究竟是何原理?”
雪见愁嗤笑道:“你仔细观察麻绳,与方才可有不同?”
沐惜追走近前去细看,果然发现了异常:“绳上附着异物,莫非是巫蛊的一种?”
“此蛊名曰催声蛊,一般由幼虫提炼而成,闻声起舞,附着绳上可自行操控。”
“不知前辈是何时下的虫蛊?”
“与你何干。”
眼见雪见愁打算回房,沐惜追心念一沉,出声道:“前辈请留步。”
“何事?”
“这些日子承蒙前辈照顾,无以为报……”沐惜追低低的继续道,“但我心中尚有牵挂之人,前辈能为甚高,可否助我离开此地?”
辞别之语来得突然,雪见愁闻言一怔。
“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原来时隔二十年,听见这句还是会气会心痛。
“前辈,你没事吧?”
沐惜追上前一步,雪见愁便后退一步,倏尔抬眸,已换上了冷霜的颜色:“我要你留下了吗?是你自己不走!”
“……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沐惜追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无奈。
“所以你在求我带你出去?”雪见愁背转过身冷笑。
“……是。”
“你求人就是这种语气吗!”
“前辈……”
“滚!从现在起,别在我面前出现。”
沐惜追拉住他的衣袖,却被狠狠甩开。
“不准碰我!”
“前辈……”
“我帮你帮得还不够多吗?世人皆忘恩负义,我没有义务对你有求必应!”
沐惜追沉默了半晌,一字一顿认真道:“前辈爱过吗?”
“爱?”雪见愁的唇角微弯,语带讥诮,“男人爱女人吗?”
“……”
“我说过,世人皆忘恩负义,别把这种愚蠢的感情加诸在我身上!”
沐惜追微微一笑,道:“世上的人不只一种,男人爱的也不一定是女人。”
“哦?你爱上的是一个男人?”雪见愁顿了顿,挑眉,“与我何干!”
“……若是他以为我死了,一定会很伤心。”
“哼。”
“……只要确定他平安无事,我愿意回到碧云谷,偿还前辈的恩情。”
“只要你踏出碧云谷,此生休想再进来!”
不容置喙的语调代替了惯常的嘲讽,拂袖离去的霎那,只影已朦胧。
第六章
接连数日,雪见愁闭门不出。少了药物加持,沐惜追体内的血蛊蠢蠢欲动,常使宿主腹痛难忍,好几次他以为自己会因此而死,奈何疼痛带来的只是翻来覆去的折磨,无休无止。
再一次自昏死中苏醒过来,仍然身在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