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转头看向说话那人:“灭不了火,就先把东西带出来!”
护卫们领命而去,用水浸湿衣服,冲进火里。
一人问道:“大人,司房中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您说放在何处,小的们好拿了就出来。”
原随扣衣襟扣子的手一顿,又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是有重要的物证,就放在司房第三个架子下,用一个铁箱装着,那箱子有些沉,搬的时候小心些。”
那人应了,等她走后,原随才低声吩咐身边的人道:“将捕头叫来,让她带着人把此处围了,若见着行迹鬼祟的人,直接扣下!”
提刑司大狱与提刑司衙门不过一院之隔,闹出这般动静,牢中关押的犯人纷纷扒窗探看,在牢头的呵斥声中缩了缩脖子,纷纷蹲着发起了牢骚。
突然有人高声叫道:“外头都走水了,火不定什么时候烧过来,难道是要我们等死吗!”
顿时一呼百应,怒吼声喊叫声连成一片,牢门被晃的咣咣响,值夜的牢头见情况不妙,赶忙吩咐狱卒去唤人来。不一会狱卒便带着几位身着低级武官服饰、腰佩长刀的女人进来了,大狱中的呼声霎时小了许多。牢头见状点头哈腰道:“几位大人,方才动静不小,是提刑司走水了吗?”
领头的女人剜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问,好好看着这里,别弄出什么乱子。要是放跑了什么人,唯你是问!”
牢头一脸惊恐地赔罪,领头的女人又道:“进去看看。”
狱卒拎着一盏微弱的灯走在前头,墙被灯油熏成黏黑,牢里十分安静,只听见她们的脚步声。那狱卒走到尽头,转身躬腰道:“大人,已经到头了。”
女人指着尽头的那扇铁门道:“如何到头了,这不是还有一扇门吗?”
牢头赔笑道:“大人,这是大狱里扣押重犯的地方,没有上官的行令文书,小的们也不敢开门呐。”
她说着就向后头退去,谁知撞上一堵肉墙,她抬头看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几位身形高大的武官面目模糊在黑暗中,为首的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开门。”
牢头直觉不好,高声叫道:“你们是谁!你们——”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顺着墙软软倒下。狱卒惊慌失措中也被一拳放倒,为首的女人在牢头腰间摸索片刻,取下一大串钥匙,依次试过都无法打开铁门。最后在牢头怀里另摸出一把样式独特的,她们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尽头的铁门。
门内有微光透出,屋中无窗,四面皆是石墙。房中摆设不过一张桌一张床一盏油灯,许用的久了,桌沿边上凝着黑色的泥垢,不过地面清扫的格外干净。一人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武官打扮的女人中走出个个头稍矮的人,手中提着一个布包,见了她颔首道:“燕大人。”
燕惊寒披着件旧袍,胸前衣襟微敞,嘴上叼着根稻草,波澜不惊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等会,这最后一个故事了,我得看完。”
那女人抬手,铁门便合上了,于是房中只剩她们两人。
燕惊寒翻完最后一页,呸掉口中稻草,端起瓷碗豪饮了一大碗茶,才看向那人:“你是谁派来的?”
女人不答,只将布包放在桌上解开,露出里头的东西,一壶酒,一只杯。
杯子既然只有一只,那么对饮就是不可能的了。燕惊寒捏着酒杯仔细看了看,抬手就将它仍向墙砸了个粉碎。做完这一切后,她平静无比地道:“没意思,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女人笑了起来,如同变戏法般从袖中取出一个杯子来,道:“燕大人不必担忧,这酒还是能喝的。只是不知,你是要喝敬酒,还是要喝罚酒?”
燕惊寒道:“喝敬酒又如何,喝罚酒又如何?”
女人道:“喝敬酒,你自然无事;喝罚酒,怕难出此门。”
她话锋一转:“不管敬酒罚酒,燕大人都得先把东西交出来,这事情才好商量。”
燕惊寒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向床上一躺,不屑地道:“上一个与我说商量二字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梁濮梁州牧,你又算哪根葱,无名无姓之辈,也敢妄谈大事。”
她将身子背过去,状似轻松地摆了摆脚,但攥紧成拳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虽然知道这天会来,但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没活够。
“燕大人莫要拖延时间了,这会外头的人都在救火,没一个时辰是不会发觉此处异样的,你与其等着别人来救,还不如想想如何自救。”
燕大人正在心中自嘲,闻言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看向面前的女人道:“就在我进这大牢之前,这屋子里已经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你看这桌,这墙,看到黑的没有,那是有人撞死留下的血迹;再看那顶上的钩子,不久前还有人吊死在这里,要是我真想死,不必你们来送什么酒,自行了断的方法多的是了。”
女人道:“哦?那燕大人是在等什么呢?”
燕惊寒将酒壶中的酒倒入茶碗中,晃了晃碧色的酒液,她微一低头,隔着缺了口的碗边嗅了嗅,镇定自若地道:“我不过是要死的人了,临死前也想看看,那些张口家国闭口忠义之徒,又要摆出何等虚伪的面目。”
她心知自己活不过今夜,不等那人开口,低声叹道:“原大人,对不住了。”
不觉她又念起清平来,感到无一不愧疚,思及原随所言,顿生一计,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