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了?玉公子都躺过小生的榻了,恩客雨露之情自然要好好回报。自从玉公子殿试过后就不曾来寻柳居点灯了,漫漫长夜小生可怎么过啊……”说着武乐贤还将脸埋进了玉枕里,不依不饶地霸占人家的褥子。
“谁知你今日揽了什么客人,我嫌你脏。”廖玉林眼中燃着怒气,说完便想将话收回。可出口之言便是泼出的水,字字不差地落进那人的耳中。
闻言,武乐贤冷笑着环视一番,角角落落摆放得雅致清丽,处处收拾得一尘不染,当真是爱惜翎羽的孔雀窝呢,便讥笑地一跃而起:“既然玉公子嫌弃小生脏了,那便算了。寻柳居又不是只有你一位恩客,这就回去,今夜应下穆家小公子的名帖。”
“穆家的公子?”廖玉林艰难地问出一句来。
“是啊,穆家世代在胤城从商,富甲一方,家中小公子更是含着金汤匙落地,玉公子恐怕不知情吧?”武乐贤一眯眼,算作报那一句的仇,讥讽廖玉林出身贫苦,又说:“人家小公子比你还小一岁呢,哪里是拿不出银子的主儿,花灯能燃好几个通宵。”
“你不是……”廖玉林咬咬牙,挤出来的字格外苦涩:“阿斐不是只揽女客,从不应男子邀帖吗?”
武乐贤心中一悸,早料到廖玉林自视甚高,却没料到他竟能开这个口,可想起他那副自认运筹帷幄的清高就气息不顺,便道:“那是从前,自古宾客有别,人家小公子要见小生,小生还能逃出来不成?况且穆家上下对小公子百依百顺,若是伺候好了,还能给小生赎身。兴许没有几日,小生便由一顶桃粉小轿从偏门抬进穆家,离了凡尘苦海。”
“凡尘苦海?”廖玉林低呐一声。
“可不是苦海?当花娘当小倌的,哪有做长久的,皆是盼着恩客以万金赎身。虽说做不成正室,肯抬进府上也知足了,从此过寻常百姓的日子,白日劳作,傍晚与小公子吟诗作对,入夜对月饮酒高歌,岂不乐哉?”武乐贤自来举止恶劣,说起话来颇为传神,如同上百个耳光砸在廖玉林脸上,将人奚落的苦兮兮的,面红耳赤。
谁知廖玉林歇了一瞬,缓回神来张口便道:“那我也不碍着阿斐飞黄腾达,自此咱们两不相干,还请离去,我不送了。”
“好,自此两不相干,小生也不挡着玉公子鱼跃龙门。”武乐贤这气出得畅快,一时愉悦至极,懒懒地起身从窗口跃出,几下又没了踪迹,好似从没人来过。
北境小雪转大,霎时雪花纷飞,俨然不似人间,如同天庭云海。
“你忘了带酒。”祁惋坐在对侧,仍旧与苏青松隔着一道跨不过的壕沟,目光犹如枷锁将人的影子锁在眼中。
“殿下昨夜差些去了,现下气若游丝。我若还有心与你对饮,恐怕能将重阳候的老祖宗气醒了,手刃我这个不肖后人。”苏青松呼气一凝,便吐出一口白霜般的雾。
“他能挺到今日,已经算作命大。沙场相碰,我若不杀他,他便会杀我。”回想起那日剑拔弩张的场面,二皇子冷冷说道。
苏青松与之面对站立着,挑起一边眉毛:“你放心,太子若有差池,我必定要你陪葬。”话中皆是不加掩饰的愤恨,已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
“若他挺过这一劫,你当五弟有本事活着回胤城吗?或是还能活到登基?”祁惋苦思一日不得其解,竟自恼了起来,话语中已有不耐烦的意味,不吐不快:“糊涂!妄想!先不说后有新添的两位皇子,也不说赵太师日渐衰落的身子,光是大皇子的兵马就能在胤城外将他处死。届时皇上一道圣旨降下,道五弟乃是逆臣叛首,人人得以诛之,你还当他有命回去继续当他的太子?”这番话说得祁惋也是惊了,却仍旧咬着牙,按耐不住想要发泄的心境,“手下败将而已。若我说,这天下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能当君王,能坐龙位!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皇子!若他挺不过去,北辽卷势而起必要吞没大昭北境,直达胤城,我也是君王之后,不用做什么太子便直接做皇帝。届时我替你杀绝武相的人马,重振你重阳候一族,大权独揽,你替我把持朝纲,你苏青松,照样是从龙有功,倾覆间改朝换代,祖先也说不得你的错处!”
双拳攥得开始发疼,可祁惋仍旧没有松开。“做我的臣子,随我带兵打回胤城。你不是痛恨元帝轻视五弟吗?我亲手弑父,将他拉下皇位替你结果他。我虽不是宗室嫡出,却流着一半前朝先祖的血,又有当朝皇上的血,身份岂不比他太子尊贵?”
话落了片刻,却仿佛停滞了许久,久到连雪片都飘不动了,这才听见苏青松的声音。
“二殿下说错了,你比不了太子,也做不了皇上。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做不成这个皇上。”杂乱的长发随风高扬,苏青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