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继续说着话:「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穆初桐,很早就跟咱们晓山认得的了。当初,晓山为了个大学同学跟家里闹翻了,还搬出去住了,后来我把人送了出国,您记得么?」
「嗯,记得。」郁老爷语气硬梆梆地说,「当时事情闹那么大,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又不是老人痴呆!」
顾老爷也不在意郁老爷说话夹枪带棒的,只说:「这大学同学就是穆初桐。」
「嗯?」郁老爷皱起眉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不可以讲清楚!转弯抹角的,没有老人痴呆都听到痴呆!」
顾老爷便微微笑着说:「现在想起来,初桐和晓山当年是同窗之谊,感情深厚,志趣相投,真的是很好的一对。是我当年接受不了晓山喜欢男人,才棒打鸳鸯的。现在看着晓山一直游戏人间,不肯定下来,我也挺懊悔的。当年我给钱初桐的时候,还答应了,若是他能做出成绩,我就让他进顾家的门。我想,我也是个有头面的人,这总不能食言吧?」
这话说出来,对韧子来说真是地动山摇!
郁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就让他进门啊!请他去你们顾家做客,不就算进门了么?也叫咱们韧子好给他接待接待,告诉他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哼,你以为只有你会念诗?
顾老爷笑道:「你又跟我开玩笑了?我是真的答应了初桐的。晓山也在那儿听着呢。可伤心了,他俩真的是很相爱的一对小情侣。」
郁老爷嗤之以鼻:「真相爱?那晓山还能看着你把人逼走了,一句话不说,一点声音不发,他是刚好犯了咽喉炎么?」
顾老爷心想,这郁老爷说话很厉害,还说自己「老人痴呆」呢,十个年轻有嘴的都说不过他。
其实,郁老爷也懒得跟顾老爷这样发表意见,原本他就一句「年轻人的事留给年轻人自己解决,我们这些老东西管个毛线」打发顾老爷就罢了,可他想到韧子就一直在听着墙角。那傻孩子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了,心里肯定是添堵了。他可不得多说两句么!
顾老爷便说道:「那个时候晓山还什么都没有,就算心里再喜欢初桐,又能说什么呢?他向来也不是那种会做无用之事的人。如果说他不是真心喜欢初桐,那就太不公道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说得他俩谈恋爱你就在旁边看着似的?」郁老爷说道,「那我还觉得你说晓山不是真心喜欢韧子不公道呢!他俩都要同居了!你以前见过晓山和谁同居没?」
韧子听了这话,又微微地开心起来。
「呵呵。这话说的。就算晓山和韧子没谈恋爱以前,他俩也时不时住一起啊,这也值得大张旗鼓的说嘛?」顾老爷一句话将韧子刚刚好点的心情压了回去。
这倒是真的,韧子以前就常往顾晓山的公寓里暂住,有时还带着三哈一起呢。
郁老爷也不说话了,倒不是没话好说,只是想到的东西比较粗俗,比如「那他们以前住一起的时候玩屁股吗」,这种话实在不适宜在这个场合大声说出口,所以郁老爷选择沉默。
顾老爷以为自己占了一个先机,便趁胜追击,说道:「再说了,同居算得上什么?当年我那么反对初桐和晓山,不惜大动干戈,就是因为他们居然有在国外结婚的打算。」
郁老爷这下是真的被将了一军了,下巴都几乎合不上:「你、你说真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家丑不外传啊。」顾老爷叹了口气,「也是如此,我才会跟穆初桐承诺,等他证明了自己,我就答应这个婚事。不然你以为我是无端端说让他进门吗?这种话我也能乱说?」
「这……」郁老爷真的是说不出话了,这消息过于劲爆。
顾老爷又说:「所以我看这些年,晓山不肯定下来,是不是也有在等初桐的意思呢?」
「那我看是没有这个意思,」郁老爷说,「应该就是因为没玩够吧。」
「如果他是没玩够,那么跟韧子也玩够了吗?」顾老爷说,「如果他是因为穆初桐,那对韧子也不公平。这事,我觉得吧……」
「我觉得吧,」郁老爷截口道,「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咱们两个老东西在这儿叭叭的说有什么用?还不是他们自己爱干谁干谁去。」
顾老爷笑着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到底韧子和晓山是不同的。我就是来征得你的同意的——如果初桐和晓山是真心相爱想要履行当初的盟誓,我想你也不会反对吧?」
郁老爷一拍案,说:「吗的,我反对,我当然反对!」
顾老爷又笑吟吟地说:「可你刚刚不是说了,年轻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两个老人家管不着么?」
「呸!」郁老爷气得咬牙,也不跟他掰扯什么道理了,指着他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什么?满肚子坏水的东西!你搞我可以,不准搞我儿子!不然,多少年朋友都没情讲!」说完,郁老爷站起来,呼道:「管家,送客!」
顾老爷被送走了。郁老爷便站起来,往那水墨屏风走去,正想敲敲那屏风,叫「傻子,出来,别躲着了」,却依稀听见屏风背后传来低低的呜咽声。郁老爷抬起来的手便顿住了,叹了口气就背过手走开了。
穆初桐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