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撑着下颌,屏息静气地听他描述魔域景象。
“那处没有花草树木,亦无山峦河流,脚下只见焦枯的颜色,地面条条开裂。我一路行去,不见一只飞鸟,一头走兽,直如死地。但我隐约听得周遭似有人耳语,有人匆匆而过,间或感觉衣袖被什么人碰了一碰,或另有一人从后方越过自己,往前而去,就那步伐移动间带起一丝沉闷的风来。我停步看去,不见半个人影,仿佛这些行动声音都发自一群幽魂尸鬼。”
如此诡异的景象,饶是沈夜谢衣,也听得眉头紧皱。
叶海接着道:“我不记得自己行了多远,好似只在原地迈步,又好似已将万重山川抛在身后,恍惚间,眼中景色骤然闪动,头上昏沉,一时便天地倒悬,黑白难分。我唯有收敛心神,运转灵力,察觉下界链接着我的灵丝安好,胸中才安定下来,于是继续前行。又不知过去多久,荒莽中仿佛出现了城郭的轮廓,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更为清晰。我听见……听见那些声音化作悄声耳语,似乎正有许多人在议事。”
沈夜一怔,更加仔细听着。
“一开始还分不清他们说什么,呆得久了,渐渐从那些杂乱的声响里听出人话来,声音繁多,芜杂难辨,但我竟从每个声音里都听出同一个意思:魔域要往三界去,要侵染三界,将大神们占据的世界夺回来。”
谢衣一震,默默摇了摇头。
明白他话中深意,叶海点头,继续道:“一开始,我对这面古镜是纯粹的好奇,想从它入手,探究一下好友身上那股气息的面貌,于是我将它带回住处,家中有些颇具灵性的物件,过不数月,这镜子仿佛吸收了周遭灵力,那股气息也渐渐变得明显起来,我甚至能从眼角余光中瞥见镜中有黑影流动。”
这与当年雩风从镜中看到人脸何其相似!谢衣专注地看着叶海,静待他下文。
“又过不久,那镜中甚至渐渐发出声音来……”叶海合起眼帘,下意识地抚上那条伤臂,轻轻摩挲伤处:“我细听去,那声音恍若野兽嘶吼,又恍惚许多人愤懑不甘的嚎哭,有时甚至如数十万冤魂聚在一处,彻夜哀鸣,令人浑身发冷,魂飞胆丧。”
“竟如此严重?好友,你留着它怕是不妥。”
“可我又如何甘心放弃?”叶海看谢衣一眼,长舒口气,笑道:“好歹都已过了,如今再讲到这些,并不觉有半分恐惧,凭他怎样作怪,也难奈我何。我后来开始尝试同那声音对话,它却并不理睬我,于是我将灵力灌注当中——别,别这样看我,我知道这样不妥,以后绝不会做以身饲虎的蠢事。总之,它不断汲取灵力后,当中便渐渐裂开来,成为一条贯通两界的通途。我先往那通路中送入偃甲,却因偃甲智能受限,难以准确描述内中情形,于是终有一天,我……”
“你亲身前往了?”沈夜问道,也无需叶海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叶海点头,顿了顿,才接着道:“去了,实在忍不住不去看看……”
“内中什么模样?”沈夜又问,这次他语气带点儿急躁,同他方才默然静听的模样完全不同。
叶海察觉他的急切,忍不住问道:“怎么,大祭司有想法?”
“有。”沈夜并不隐瞒,“就你方才所言推断,叶公子你所去往的地方,很可能是魔域。”
“魔域……”叶海睁大双眼,口中呢喃,片刻后,郑重点头道:“他们的确也是这般自称的。”
果然!
听闻此言,沈夜、谢衣不由大惊,虽与砺罂周旋过百年,但魔域对他们来说,至今还是一片隐秘封闭的绝地,无人可知其真面目,不想叶海竟亲身去过,实在令人意外。
“我知晓此事非同寻常,因此进入前已做下万全准备:房内布了几重结界,入口内外均设置灵丝牵引,案头遍插引魂香,确保一旦有变能够全身而退,即使如此……”他摸摸臂上伤口,摇头道:“还是差点着了道,回不来了。大祭司问我内中什么模样,必须说一言难尽,我估计自己所踏足的并非那界的中央,而是相对外围的区域,那天是黑中泛紫的暗沉,空中有一股硫磺的焦臭气,仿佛才被大火烧过,四下晦暗不明,始终罩着一层黑气……”
谢衣撑着下颌,屏息静气地听他描述魔域景象。
“那处没有花草树木,亦无山峦河流,脚下只见焦枯的颜色,地面条条开裂。我一路行去,不见一只飞鸟,一头走兽,直如死地。但我隐约听得周遭似有人耳语,有人匆匆而过,间或感觉衣袖被什么人碰了一碰,或另有一人从后方越过自己,往前而去,就那步伐移动间带起一丝沉闷的风来。我停步看去,不见半个人影,仿佛这些行动声音都发自一群幽魂尸鬼。”
如此诡异的景象,饶是沈夜谢衣,也听得眉头紧皱。
叶海接着道:“我不记得自己行了多远,好似只在原地迈步,又好似已将万重山川抛在身后,恍惚间,眼中景色骤然闪动,头上昏沉,一时便天地倒悬,黑白难分。我唯有收敛心神,运转灵力,察觉下界链接着我的灵丝安好,胸中才安定下来,于是继续前行。又不知过去多久,荒莽中仿佛出现了城郭的轮廓,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更为清晰。我听见……听见那些声音化作悄声耳语,似乎正有许多人在议事。”
沈夜一怔,更加仔细听着。
“一开始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