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巫师凝视著他,突兀地开口:“你说得对。”
“什麽?”
“我不会……”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不会爱人。我已经让很多人恨我了,的确没必要再多加一个。”
哈利想了想,道:“当我是孩子的时候,我希望我的父母可以抱抱我。”
斯内普皱眉:“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波特。”
“或者我们可以练习下?”哈利看著斯内普,“唔,你大有可能有我那麽大的孩子,不是吗?”
斯内普一时语塞,良久之後,他才道:“我无法一边把你当儿子一边打算跟你要孩子──不过,或许可以,只是单纯地练习……”
哈利轻笑:“试试?”
他站起身来,向斯内普张开怀抱。
以极度缓慢的速度,像是每踏出一步都要耗尽气力,斯内普终於来到了他跟前,搬动巨石般稍稍地抬起了双臂。
一个拥抱,浅浅轻轻,而又真真切切。
然而哈利却觉得,这比最初的那次真枪实弹更加惊心动魄。
14、
斯内普看著窗外,一动不动已有很长时间了。
但邓布利多并不急於唤他回神,他在观察著这个年轻却饱经沧桑与磨难的斯莱特林──是的,仍然消瘦、苍白,但他的眼睛里,已不再只剩下难以填补的空洞,偶尔,里面会电光火石间闪烁出情绪的变动,如流星短暂,可邓布利多肯定,那是人活著的证据。
情感上的存活,非行尸走肉的证据。
他修长、被魔药污染过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时而紧张地握紧,显示著主人内心并不如外表那麽平静。
“你们的相处,已经有进步了,是吗?”邓布利多最终打断了斯内普的思绪,魔药教授如梦初醒般微微一震,警觉地盯住老巫师那双蓝色的眼睛。
老巫师眯起眼睛,将问题温和地重复了一遍。
他是故意的。斯内普心想,专门在错误的时间向错误的人问错误的问题,这是邓布利多的爱好。
有时候斯内普不得不感叹人的适应力之强,即便他最耸人听闻的噩梦,也没有被逼与波特家的儿子同居一室,且是以合法配偶的身份那麽让人毛骨悚然。但事实上呢?他们好端端地相处了两个多星期,互相并没有忍无可忍地杀死对方。
前天晚上,遵照契约,他们不得不再一次地交合。
他无法形容波特填满他身体的那一刻是什麽感觉,类似於某种神秘的力量势不可挡地要将他的意识全部卷走,堪比死亡的强势,却没有死亡那咄咄逼人的阴冷。
虽然他希望赶紧创造个孩子来结束这令人尴尬苦涩的事情,但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波特的话是有道理的。
他与他,哈利.波特,不但是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压根儿不知道童年里双亲的呵护家庭的愉悦是何物而成长起来的男人。
而他,他自嘲地想,实实在在是不会爱人。从他唯一爱过那人的结局,他确证这点。他总是不懂别人要什麽,自以为是且迫不及待地给予自己的一切,然後,事情便失控,接著轰然坍塌,无可救药。
相处得好吗?梅林知道。
□□过後波特诡异地贴在他耳边,说了声“晚安,西弗勒斯”,然後转身沈沈睡去。他却因为惊诧过度而不得不辗转难眠,诅咒著年轻人的易睡,恨不得一个咒语把床劈成两半。
但,邓布利多显然不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来询问他们的进展,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承袭多年来追踪“活下来的男孩”鸡毛蒜皮的传统,登出了花边新闻一条,内容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与他至交好友的妹妹金妮.韦斯莱旧情复燃。
配上的照片是两个年轻人站在韦斯莱家的门口,女孩在男孩的怀抱里,毋庸置疑的亲密。
“我不明白你指什麽,”斯内普厌恶地皱眉,他不甚耐烦地道,“该做的都有做,没有战斗,没有谩骂,大概就这麽多了。”
“显然这并不让你满意。”邓布利多轻笑。
“阿不思,我受够了你的好心!”
邓布利多摆了摆手,他的蓝眼睛再次眯缝了起来,轻描淡写地道:“你要容忍我这麽做,因为很快,我就要走了。”
“走?”斯内普一惊。
“我跟你提过这件事,”邓布利多温和地道,“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去旅行了。米涅娃已经同意接替我的职位,只要魔法部的手续全部完成,我就要离开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搭腔,他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西弗勒斯,每个人都有这一天的,在战争中我们失去了多少可爱的年轻人,但那也没有让我们绝望。”
“你为什麽不留下来?”斯内普的喉咙干得冒烟,费力才能把句子说完整。
“活著才能告别。西弗勒斯,我向米涅娃推荐你任副校长,这也是我在临走前,希望得到你允许的事。”
“我不想接受。”
他冷冷地道,站起身来,快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回到地窖,屋中空无一人,斯内普穿过实验室,进入他的私人藏书间,他环视了一圈三面顶著天花板书架的房间,掏出魔杖一扬,两本厚重的书鸽子般扇动著书页飞到他跟前。
他挑出其中的一本,开始翻看查找,聚精会神到甚至没有听见後方传来的脚步声。
“西弗勒斯?”哈利看到魔药教授在书桌前手不释卷,若是平时,他并不会刻意打扰,只是今晚,他需要斯内普与他一起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