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能够理解,可是当时我们根本还只是小孩子,该怎幺说呢……曾经对他做出像集体欺负的事。在比赛中故意不传球给他,或是把他的鞋子藏起来之类的,真是很幼稚的行为——我虽然没有加入,可是就算看见了也不阻止。……所以我也同罪。」贵之轻吻了一下横躺着的柾的耳朵。
「……你现在怎幺想?」「觉得很过意不去……那个时候,西崎看起来好成熟,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觉得他是个讨厌的家伙。虽然说起来丢脸,可是当时心里多少还是有那种希望他被欺负的心情。——可是,三年级的时候……」青少年全国大赛地区预选赛。
教练起用西崎为一军。对手是连续五年打入全国大赛的强队。胜算是五五波。可是许久没有西崎加入的队伍显得僵硬生疏,同样是一军出场的柾,瞬间脑里有了不妙的想法。
西崎内心一定充满了积恨。——要是他一反常态,无视于其它四人而耍起花式动作怎幺办?柾不是反省自己,而是在心里埋怨起教练,为什幺要在这幺重要的比赛让西崎出场。可是他的担心不过是杞人忧天。
西崎发挥了助攻的惊人实力,结果东斗学园国中部得到了压倒性胜利。
除此之外,柾从这场比赛到正式比赛的决胜之间,也立下了有史以来最优秀得分王这辉煌的金字塔纪录。
「那场比赛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西崎和我们不同,他看得比我们更高更远。就算被忽视,对他而言,也不是什幺大问题。这点事无法让他动摇。西崎只想得胜。他只是喜欢篮球,如此而已。——我这幺一想,就开始疑惑我真的有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吗……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到底是什幺……」对柾而言,那并非篮球。
所以他升上高中的时候,就不打篮球了。
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已经找到自己该做的事了。
是西崎让他发现这一点的。
对西崎而言,自己或许算不上朋友。可是柾认为他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柾想助他一臂之力。想帮他减轻一半的重担。
「——好了,今天就睡了吧!明天要是赖床的话,又会挨三代骂了。我再去做点事。」交换晚安的亲吻后,贵之把被子盖到柾的肩膀上,等柾睡着之后,回到书房。
罗马和底特律各送来了一封电子邮件。看样子工作似乎告一段落了。贵之写下慰劳部下的简短讯息,传送过去。然后他忽地想到什幺,拿起了话筒。
「是我。抱歉这幺晚打扰你。柾国中时代的篮球社里,有个叫西崎垣的少年,可以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吗?顺便也帮我调查一下他行踪不明的父亲去向。关于冈本瑶子的报告,我已经读了。继续监视。——还有,周末帮我找一场女性喜欢的音乐会。要两张票。没错。白金的末次邸。附上自色的蔷薇,帮我送过去。」贵之挂断电话,双手放在皮革椅子的靠肘上,缓缓将椅子转向窗户。
吸收了夜晚黑暗的玻璃窗,映出男人昏暗而冰冷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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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池……」悠一带着颤音,咏起松尾芭蕉著名的俳句。
「青蛙跳上球门柱之声。……字多出来了。」性急的蝉不知在哪儿拉着嗓门鸣叫。
「你说谁是青蛙!谁是青蛙!」
柾在最后一字的时机跳跃,来了个擦板得分。落下的球弹跳起来的瞬间,又被敏捷地操起,连球来到罚球线上,鞋底一响,转身又是个跳跃投篮。
看见球没有擦中篮板就掉落下去,柾满足地叹了口气,用护腕擦着汗水,转向后方。
在除了两人之外别无人影的体育馆内,只有球的声音刺耳地回响。
「说起来,哪来的古池啊?」
用单臂当枕头,躺在长椅上的悠一,一面翻着极厚的推理小说一面回答。
「车站。」
「车站?」
柾边运球边思考,然后把球朝悠一的脸砸过去。
「那是尿尿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