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中,众人谈些近日国中的琐事,身边的趣事。安宁不停的承受着周遭好奇的探视和猜测,她心里虽不舒服,面上却不欲表现,仍默然的饮着杯中酒,神色寡淡。她偶然抬头,不期然的与斜对面站着的女子目光相触。这副面容似曾相识,冷峻的面庞上带着温和,清浅的眉眼里微露笑意。她是谁?
她又错开目光向另个方向看去,却见三公主齐明烜正肆意的打量着自己,嘴边噙着不善的笑意,眉角都沾染着放肆与嘲弄,似是在看什么可笑的物什。对方这样不友好的举动,竟蓦地让她变得有些焦躁气闷起来。她无暇思考自己刹那间的情绪波动,只暗自嗤笑此人无礼,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听闻楚地皆是些软了铠甲的虾兵蟹将,所以像南越那样的小小南蛮之国也让楚国如此惧怕。安宁公主,是也不是?” 二皇子齐智煜右手执着酒杯,眯着双眼看着对方问道。
安宁知道二皇子有意给自己难堪,她扫了周围一眼,见众人神色各异。看热闹有之,低头思索有之,面露讶异有之。她又抬头望向主座,二皇子话语中这样轻视楚国,竟真的已然胆大到毫不顾忌楚地出身的楚善依了么?
楚善依此时面有倦怠,眉角轻动,眸光游离,未有言语,亦未见反感之意。安宁观其表现,也不知对方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心内在做其他计较。
她虽是知道进退有度,低调做人的好处,但更知晓自己万万不能在第一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拿捏住。想到这儿她亦右手执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抬起头直视二皇子,嘴角笑意随之放大,徐徐说道:“朝中之事,安宁并不十分清楚。想来楚国之人倘若都如二皇子一般饥鹰饿虎,豺狼之姿,莫说那蛮夷之地,就是这齐楚之国也可尽在鼓掌之中。”
二皇子生母是北方部落女子,饥鹰饿虎,豺狼之姿自是讥讽二皇子也是蛮夷之后。后一句带上齐楚之国则是暗指他恣意妄为,狼子野心。安宁承认自己这话说的歹毒,更可说是大逆不道。但她今晚不知为何心绪不稳,多年深藏骨子里的毒舌坏水就要喷涌而出。她此番话一出口见众人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顿觉心旷神怡,差点就要站起来载歌载舞。
二皇子没有料想到对方竟会这样反唇相讥,面子上几欲绷不住。他惊讶了一瞬,继而瞋目作色,将手中酒杯掷在桌上,正待起身发作却听见上方楚善依的声音传来:“都是自家孩儿,安宁你该称呼一声二皇兄。”
二皇子与安宁并没有血缘关系,“二皇兄”这一称呼让安宁一愣。她抬头撞见楚善依望着自己的笑容里溢着疼爱和宠溺,这让她微微惊诧,却又从中读出了庇护之意。她心下了然,回说:“是,皇姑母。”继而又转向二皇子说道:“皇妹年岁尚小,不知轻重,若是无意冒犯了二皇兄,惹了皇兄不快,皇妹向你道歉。”
二皇子依然瞪着双眼盯着安宁,愤愤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又狠狠的从手边拿起酒杯给自己斟酒,猛喝了一口。
“呵!竟是个带刺的…二皇兄可得长个记性,莫要再折了自己的威风。” 二公主齐明熠调笑过后,向着安宁说:“小皇妹,同皇姐饮一杯。”
安宁举杯言道:“日后还望二皇姐多加提点照拂,这杯酒,皇妹敬你。”满饮了一杯酒后她又朝着众人说道:“诸位皇兄皇姐,既是一家人,皇妹也敬各位一杯。”
纵是再没有眼力见的人此时也看出楚善依对待安宁的不同来。安宁凭着原主对单若安的记忆,结合今日楚善依表现的种种,再加上自己的敏感和经验更是确定了之前她对二人关系匪浅的猜测。
经这一出,晚宴的气氛竟变得随意了一些。
“皇妹果然是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来,皇兄再同你饮一杯。”大皇子齐智烔温文尔雅,面露微笑,举起酒杯示意。
安宁举杯向着大皇子方向,瞥见二皇子面色阴郁,隐着不快,愤恨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又转向自己。她假装不知,与大皇子饮了一杯后无甚表情的将眼睛移向另一边,却见先前那个无礼的三公主正眼神复杂的瞧着自己…
翌日,乔珉之知道姐姐不用在宫中当值,晚间轮值结束就回到家中。她猜想姐姐还没有睡,就一径去到内院玉贤居。她一踏进玉贤居就见到姐姐穿着一袭白色常服,一支木簪将长发挽起,烛光下不施粉黛的面容秀逸而纯净,清丽的眸色中敛着冷然,正右手执着一封书信,端坐于内间书案前。
“姐姐,我回来了。你在看些什么?”乔珉之蹦跳着来到书案旁,说着话就要将一只手伸到桌上。
“璁儿莫闹。”乔瑾之眼神制止妹妹的小孩子行为,不动声色的收起书信,言说:“今晚回来的这般早。”
“姐姐,先不要说这些,你昨日可在宫中见着那个楚国的公主?”
“见着了,怎么?”乔瑾之微挑着眉,眼睛含笑的看着妹妹问道。
“她是何样的人?”这个问题已经绕在她心头两日,这时来了兴致。
“何样人?”乔瑾之眼神移向窗外,嘴角笑的温柔。而后又低下头缓缓摇着,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来,说:“她,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乔珉之歪着脑袋,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