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栖歌无力放下剑,“走,别让我看见你。”
“你就这么恨我?”宋三娘失神道,“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不恨你,你在我心中早就是个死人了。”洛栖歌冷声回道。
长风听的一时糊涂,却见宋三娘取下了帏帽,一张气韵姣好的脸现于月色之下,竟……与洛栖歌有几分相像!
“她……”长风惊了半晌才问出口,“是谁?”
洛栖歌低下眸子,去看长风腰侧的伤口,淡淡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伤你的人。”
宋三娘听闻苦笑了一声:“小歌,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还是想把以前的事告诉你。当年贤安王府欲与归云山庄结亲,好在江湖上站稳脚,便让我嫁给归云山庄的少主。我不肯,便一意孤行离开了贤安王府,四处游历之时结识了你父亲。说来可笑,当初身后有人四处寻我,为了让他们打消用我结亲的念头,便同你父亲在一起有了你。”
洛栖歌眼睫轻颤了一下,却听宋三娘凄凄笑了声:“原以为你父亲是什么良人,却也是家中娇妻美妾成群。我素来心高气傲,一怒之下便带着你离开了他。本想着带着你漂泊江湖了了一生也好,但我想错了贤安王府。”
“虽说我是老贤安王义女,但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他们哪里肯放过我这个罪人!在你四岁的时候,他们找寻到我,我深受贤安王府的桎梏不得痛快,自是不想你同受其累,便将你留在了你父亲身边,求他善待于你。”
宋三娘低敛着眉目,眼角隐隐透过泪光,似又回到分别的那天,撕心裂肺,“你若恨便恨吧!不必委屈着自己,我本就是可恨之人。”
洛栖歌淡淡看着,良久才道:“很久之前,你走时骗我说你会回来,我便天天想着。可是我等过一日又一日,知晓你不会再来时,便日日怨着。后来,我也曾失去很多,可失而复得之时,我依旧欣喜,所有委屈和不甘都烟消云散,然后还是将她奉若心头至宝……”
长风听至此处恍然抬起头,发现洛栖歌正看着自己,目光缱绻,她的心颤了颤,像突然跌进了涟漪处,再不能平静。
“如今,你来了,我不会恨不会爱,但我亦无法原谅你当初弃我而去。”洛栖歌决绝地说道,“贤安王府要拿我的命,若下次相见,你不必手下留情,我也不会手软。”
她说的决绝,宋三娘早已苦楚万分,呢喃道:“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明日我会在山林南面撤下一队人,到时你们趁机杀出去吧!”
说完,宋三娘不舍地看了洛栖歌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复又带好帏帽,转身便要走。
“等等!”长风慌张叫出声,捂着伤口走上前去,“这位,呃……宋营主,我能否请教你一件事?”
宋三娘转身回望她,“你说。”
“我们几人离去突然,为何贤安王府会知晓我们借着长公主出城?”
宋三娘说道:“有人给我们传了消息,但什么人,不得而知。”
长风点头,宋三娘又看了洛栖歌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伤药扔了过去,又道:“小心身边人。”
洛栖歌接过药摩挲好一阵,一抬头,那人已消失在夜色中,她眼中划过一丝伤楚,却恰好被长风捕捉了去。
长风上前环抱住了她,低声道:“其实,你很想她吧!”
洛栖歌身子抖了一下,轻轻应了声,灼热的泪水便落入长风颈窝深处。
长风忽又想起小时候,她听洛栖歌说着宫外的风景,有江南水乡婉转,有塞北风雪满天,有市井万家灯火,更有山壑叠嶂千里……她每每说道,那一贯静默的小脸上总能挑起一抹不经意的欢喜来,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说的那些风景,该是她娘亲带着她见过的吧!所以说来娓娓动听,念及如数家珍。
回到了山洞里,十二扔下剑埋头大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而长风二人再无睡意。
“给我看看你的伤。”洛栖歌看到长风腰侧鲜血好像未止过,不由皱紧眉头,将她轻揽进怀中,去解她的衣衫。
轻车熟路,长风慌张起来,下意识就攥紧自己的衣襟。洛栖歌见状,眉梢含笑,轻轻说道:“又不是没见过。”
被撞破自己的扭捏,长风的脸顿时烫到耳尖去,便梗着脖子为自己找回场子:“怕你看不成?”
“嗯,你自是不怕。”
说着,她撩开那被鲜血濡s-hi的衣衫,一道深长的伤口现于眼前。长风疼得抽了口气,洛栖歌这才反应过来,给她上着伤药。
长风一抬头,刚巧能看到她那肃冽的神色,眉间还笼络着忧愁,她便道:“没事的,其实也不能怪你娘。她若知道我是你放在心头的那个,定舍不得下手。”
洛栖歌的手颤了颤,看着伤口,只低声道:“疼么?”
“疼,当然疼!”她攥紧了洛栖歌的衣襟,忽而眯眼一笑,“你亲我一下,或许就不疼了。”
山林清寂,夜风也发寒,拂过洞中,火舌被勾起很高。十二瑟缩地翻了身,睡意朦胧时,隐约看到火色深处有两个曼妙的身影交缠在一处。她想,自己的梦可当真奇怪。
第64章 莫怀
第二日,天刚刚亮,三人便顺着宋三娘指的方向逃了出去。顺着山道行了半日,才摸索到南山渡。
南山渡临着韶归城外的南山,故而得名。渡口不大,对于东行这多水之国来说,更显得不起眼。加之附近村户民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