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神医点头附和,“改天要专门给他调理调理。”
“俺再教他几套功夫,练练腱子肉。”
“甚好甚好。”
两人一唱一和的,越泽却似没听见似的,实际上是不想搭理这两个不着调的人。
“走吧。”越泽说,“带上他快走吧。”
刀客就像挽留自家客人似的:“急啥,不再做一回?”
“本座怕再拖下去,本座就不想放他走了。”
神医知道他不是在说虚话,耸耸肩:“二楞,背上人,咱该回去了。”
越泽看着刀客背起昏睡过去的苏壳儿,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似的十分不舍。他固然想同生共死,但还是舍不得那人去死,还是想让他开心地活着。
神医拍拍越泽的肩膀难得正经一回:“对不起了兄弟,我只是个大夫,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保重。”
“好好照顾他,就算帮我了。”
“嗯,一定,”神医点头,“希望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越泽没有说话,脸没入门后的暗影里,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山脚下,一个黑影匆匆掠过,到了一个领头模样的蒙面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领头人沉吟片刻。
“罢了,既是不想干的人,就放他们走吧。”
黑影领命又匆匆离去。
领头人背手仰头端详了山头许久。
“莫再拖了,这便动手吧。”
☆、第 63 章
刀客名叫许二楞。
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到他家这一代,八个孩子满地跑,就那么几亩贫瘠的田地养不活一家十来口人了,常常是一顿饱一顿饥吃完上顿没下顿。
时年八岁的许二楞摸摸永远填不饱的肚皮,一狠心背了家里砍柴的大刀踏上了离乡的路——他要去混江湖,混好了一家都能衣食无忧,混不好家里也多出了他这一份的口粮。
为了吃饭混江湖,许二楞的目的很简单。
结果还没走出几里地就被他爹给撵上了,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你个兔崽子!家里拢共这一把刀,你还给俺带走了!”
说完拿了刀心疼地走了,至始至终也没叫二楞回去。
二楞心里不服气,没想到他在家里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把劈柴刀,这愈发坚定了他想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决心。
当时也是这么一个刚过中秋还算爽快的节气,许二楞才没落得个冻死街头的下场。
但也饿得不轻,蓬头垢面,和街上的小叫花子比,不仅比人家少个碗,还没人家干净有精神气儿。
十岁没到身量不足成人一半的小孩子,连份跑堂的工作都不好找。这时候一个白花花的馒头递到他眼前。
“给你,吃吧。”
二楞不是傻的,他还是有点戒心的,他先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嗯,长相还算周正,身材虽然魁梧了些面相倒还和善。
总而言之,不像是个坏人。拿了馒头给小叫花子吃的怎么能是坏人呢?
许二楞是这样理解的。
于是他不客气地接过来,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
吃完了许二楞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许是在等二楞说声谢谢什么的,然而那人不知道,乡下随便拉扯大的孩子,连基本的社交礼貌都是很少有人教的。
那人客气而和善地笑着,许二楞愣是一个字都没说,直到那人脸都抽筋了,才作罢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
“原来不是哑巴,去能吃饱饭的地方。”
江湖上能吃饱饭的地方是很多的,但是吃完这顿还能不能有下一顿那就不好说了。不是饭不够,是不知道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到下一顿。
许二楞是个命好的,他被招进了武堂,一个专门为有钱人家培养死士、打手、保镖、家奴之类的地方。
许二楞为一个馒头,就把自己卖进去了。后来的许二楞常常在想,早知道就多要点吃的了,一个馒头,哪里够呀,他那会儿可饿着呢。
不过要不怎么说许二楞命好呢,他被武堂的人相中,不愁吃穿住了,但是武堂的人又嫌他天生愚笨有勇无谋,只教他蛮力将来发配出去做个打手。这可比做死士幸运多了,又比做家奴多了一身自保的功夫,可不就是幸运么。
同期里有被选上做死士的,许二楞看着他们早上出去试炼的,晚上却没能等到他们。以后也再没能等到。连武堂自己的试炼都过不了的死士,是不合格的残次品,死不足惜。
没人和许二楞说过这些,但他隐隐也明白了,他是幸运的。
于是他从不抱怨什么,不会说话便少说多看,武堂让练功就练功让出任务就出任务。只要听话,认真办事,不出什么幺蛾子,武堂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起先只是叫他去打架,摆平闹事的人,后面就是叫他去杀人,杀那些打架都摆不平的人。
许二楞天生是有股子狠劲的,这从他八岁的时候敢自己背把刀从穷乡僻壤的山村里出来就可窥一斑了。所以武堂让他杀人,他提了那人脖子,长刀一抹,血溅了他一脸。许二楞眨眨眼睛,眨出来溅进眼里的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做这种事,得离远些,衣服沾了血,可就不好洗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那天晚上,是什么喜庆的日子来的,新皇登基?许二楞不大记得清了,反正那天晚上,全京城的人都在放鞭炮,五颜六色的炮仗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