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今日她在朝堂上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要求一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事情。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她运筹帷幄了一辈子。身居高位,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要挟她。
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压制到如此地步,真是十分不甘心。
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去赌程浅的心情。
多年筹谋,怎甘心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捏紧手指,道:“你----讲。”
程浅这才露出了进殿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女儿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这件事情永远不许被皇太女知道。”
女皇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想从如此简单的要求之中,分析出她究竟有何图谋。
程浅微笑:“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女儿只是在为自己谋划罢了。母亲想一想,若是让皇太女知道,她的皇位是靠自己亲妹妹的牺牲才换来的,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实力。又是否会对女儿产生嫌隙呢?”
这话直戳女皇软肋。
想当年她和自己的亲妹妹之间,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渐行渐远了吗?
她一挥袖,不甘不愿道:“准。”
程浅一击得手,也不沾沾自喜:“第二,女儿可以发誓,事成之后,便从皇家族谱上消失。希望母皇能为女儿准备一个不被任何人知晓的身份,并且许诺女儿一份财富。对外不显山不漏水,对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女皇冷笑:“你怎么不说要国库来的更加实在呢?”
程浅却摇头:“母皇久居高位,自然不知人间疾苦,要知道京城内当官儿的哪怕只是从手指缝里面流出去一些,便够平民百姓平安喜乐度过一辈子了。女儿要的是一份保障。就算真的离开了皇家,总不能颠沛流离,过不好日子吧?”
女皇竭力保持平静,争取不把自己的手往她脖子上掐。
“朕会赏你一座银矿,和一份往上数三辈儿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的族谱。如何?”
程浅‘喜不自胜’,道出她的第三:“最后一点。希望母皇能准许我在噬魂军外,再设立一支男子军队。母皇不要以为儿臣只是异想天开,儿臣是在为皇太女做打算。”
女皇本来又想把砚台扔过去的,但一听皇太女三个字,终究还是住了手。
她咬牙切齿,倒想听听她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来。
“母皇可知,九皇姐暗中与南疆质女南明月暗中有牵扯?”
女皇没吱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无法容忍程溦。
程浅道:“昨夜刺杀儿臣的人就是九皇女,与这南疆质女。他们二人手下有一批神秘的刺客,南明月已是质女,手中如何能有这么大一批人为她所用?自然是九皇女在私底下暗中招兵买马,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程浅到底还是没有把最开始的目的说出来,只是一笑:“昨夜里,我夫君坏了她的事,她自然是怀恨在心的,这种时候我突然弄出一批男子军团,你说她的心思是否会被牵扯?她的目光一分,就不会再注意到噬魂军了。”
她紧盯着女皇,女皇似是从她这话中想到了什么。
她不可能不知道程浅私下里对噬魂军的训练。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唐涟也参与在其中,否则不会突然转变想法,给她赐了婚。
程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她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只是,她狐疑的看着她:“先前你那么加紧训练噬魂军,究竟所图为何?”
程浅知道她不可能不怀疑,回答的时候也没有露怯:“虽然是为了自己增加砝码。”
女皇忍不住眯起眼睛。
程浅道:“母皇心理防备儿臣儿臣晓得,儿臣自然也知道母皇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锻炼儿臣。儿臣虽然不喜欢那个位置,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抛弃。若是儿臣强大起来,想必母皇也会因此考虑儿臣身上的价值。这样的话,儿臣有些私心,就有筹码和母皇谈判了。”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可是在一群假模假样的虚伪恭维之中反倒显得更加真诚。
女皇心中仍有戒心也不免信了几分。
她最终拍板定论,“好,你的三个条件都依了你。只是既然你有胆量和我谈判,也要拿出足够的成绩来。否则,程浅,天家无亲啊!”
程浅自然低头应是。
今日这一番对峙足够乱了她的心神了。程浅一摸背后一手冷汗。
她一向嚣张,但也不是不惜命的人。知道今日若不是女皇尚且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只怕不要说谈判连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都未必可以。
不过还好。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
程浅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真心和女皇合作。
她说要保程洛是真心的。
只是未必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
女皇越是想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她就越是要破坏。
若是女皇最终发现,一向听她话的小继承人,反而是最想要她命的刽子手。那时还能保持住现在的云淡风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