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悍然撞击,不再精心防御。因为己方滴水不漏,便意味着对方的防御也无隙可乘,攻击将互相抵消,胜负永远没有结果。
两人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捅、刺、砍,浑不在意自己遭了多少致命伤,以命搏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傩颛动作凶狠,夔手臂、腿上伤可见骨,成了个血人,鲲翼被砍折了一只,行动变得迟缓,若非有面具护脸,恐怕鼻子耳朵都已被削掉。
但傩颛每伤夔一次,夔都十倍奉还,傩颛胸腹后背被幽燕洞穿好几次,伤口遭无动心焰灼烧,逐渐扩大,无法复原。
突然,夔一招逆转形势,眼看傩颛似乎要折损在幽燕刀刃之下——
“我死不了,你知道吗。”傩颛微笑道。
夔冷冷道:“那我就试试。”
话音刚落,漫天金红烈焰爆开,包裹住他们。
……
沧巽感到周身一轻,终于挣脱始魔之力的束缚,内外充满骤然松活自由的发麻感,一时没法回神。
她慢慢抬起双手,手指蜷了蜷,怔忡自语:“怎么回事……?”
仿佛被自己一语惊醒,沧巽抬头四顾,寻找夔的踪影。
远处出现一个人,蹒跚而来,高大修拔的身影是那么熟悉。
沧巽飞奔过去,眨眼而至,紧紧拥住对方。
夔放松身体,搂住沧巽,安慰说:“我没事。”
他摘掉面具,露出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目光平静中蕴含不留痕迹的温度,温柔打量沧巽。
沧巽注意到他体重都压在自己身上,几乎没有站立的力气,眼中浮出后惧与担忧,急忙查看夔身上,旋即她发现夔伤势非常严重,背上皮肤被电焦了,皮开肉绽,肋骨有骨折,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更遑论其他大大小小的狰狞伤口。
沧巽一言不发,立即扶着夔就地坐下,运转识之法替夔疗伤。
夔沉思道:“傩颛的法身被我毁了,不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沧巽茫然:“法身毁了?”
夔点头:“我用无动心焰消灭了他的法身,如今他的魂魄不知去向。”
沧巽愣愣的,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回神后,她忙问:“你的伤没事吧?”
夔答道:“我法力耗尽,伤口愈合会比较缓慢,预计十二个时辰后才能恢复。”
沧巽再度紧张起来:“我们得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五蕴呢?”
夔:“在结界外面,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沧巽和夔出了结界,找到五蕴,依然叫不醒他,他们只得拖着五蕴去了个地势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好生休息。
沧巽靠着夔,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疲倦道:“按道理,所有记忆都在我法身中,我应该很快就能想起,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夔揽住她安慰道:“不要急,融合需要一定时间。”
沧巽目光散漫,望着远处地平线:“我害怕这个世界。这里没有生命,一片死寂,最可怕的是,全部是我造成的。”
沧巽觉得,就连这里的风声,都仿佛在朝她诉冤。”
她停顿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们真的能改变轮回,得到幸福吗?被我摧毁的那些生灵……真的不会拉我一道入地狱吗?”
夔认真道:“巽,已经发生过的事,不能改变,与其无端悔恨,不如专注当下,真相未明,事情未必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先等你恢复全部记忆再说,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
沧巽内心很是感动,情不自禁对他笑了,神色却依然有些压抑。
夔亲了亲她的嘴唇,用伤痕累累的身躯为她取暖。沧巽心疼地抚摸他的伤口,动作轻柔。夔笑了起来:“别摸,很痒。”
沧巽忽然想到一件事,握住夔的手,激动道:“识之法!”
夔问:“什么?”
沧巽急切道:“我体内的识之心骨,说不定可以让昆仑寰宇变回原来的样子,我记得曾经有谁告诉过我,识之心骨力量非常强大,催发到巅峰处,甚至能溯洄时光改写现实……”
夔蹙眉:“万一使用识之心骨挽救一切的代价,是你的生命呢?”
沧巽没了声音。
夔平静道:“这个办法不行,我不允许。”
沧巽眼神飘移,像透过夔望到了虚空某处,低切诉说:“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你有想过么,为什么我们在凡间辗转那么多世?就像在尝试终结某个死循环,却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五昶那一世,我有种感觉,本来我们可以成功的!可谁知!……接着就是如今,我成为渚巽,拥有了天师身份,这原本应当是你的角色,我……我觉得自己应当向善,应当赎罪,我不想再当无明之魔了,用识之法是唯一的拯救之道,唯有这样,才能避免悲剧。”
她说出了自己长久思考、深藏于心中的念头,夔则完全不能同意沧巽此时近似殉道的想法。
“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