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日子过得就很一般,偏她嫁进门后连着生个三个闺女,更不巧的是,后进门的弟妹却头胎一举得男。
可以想见,她在夫家过得是啥日子,也亏得她本身还有些脾性,这才没被完全欺压住了。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哪怕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夫家又能拿她如何?就连生了儿子的弟妹都不敢再在她跟前耀武扬威了,甚至很有种把她当菩萨供起来的感觉。喜得她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如今正盘算着,叫她男人去县城里也寻个活儿,再带上仨闺女来城里过日子,怎么着也比在乡下给人当牛做马来得强。
这还是近亲,有一些远亲也纷纷上门来。
待远亲都轮了一遍后,就该是乡亲父老了。再往后,那就更可怕,莫说俞承嗣完全不认识,很多那是连俞父俞母都没见过面的。偏生,真要是计较起来,还真就能攀上关系,毕竟俞家数百年来都住在上河村里,几百年来究竟结了多少亲,只怕是连俞家老祖宗都算不过来的。再一个,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提着年礼上门拜访,你还能把人轰出去?这一旦攀上了关系,想要甩脱却是难了。
待到了小年夜,俞承嗣终于将县衙门里的事儿都收拾妥当了,回家听他媳妇儿沈氏这么一说,才暗叫不妙。
他是有大志向没错,可架不住一群拖后腿的啊!
其实,依着俞承嗣的想法,即便要帮衬人,也该来紧着点儿自家人。像他二弟三弟妹子啊,再比如像大伯家的弟妹侄儿啊,哪怕是三叔求上门来了,他也愿意帮衬一把。可若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了,难不成他也得全部揽下来?
看来,是时候找他娘说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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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被圣母附身的人是完全讲不通道理的。尤其俞母吃了多年的苦头,她也明白曾经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旁的不说,单是许久不曾来往的俞三叔家好了,对于她勒紧裤腰带送长子求学一事,就是完全不看好的。其实,也不是全然不看好,用俞三叔的话来说,与其费老鼻子劲儿走科举之途,还不如送去私塾念两年书学些算账的本事,回头也好寻个账房先生的活儿。
俞三叔是个很实际的人,且一心都扑在生意买卖上头,他倒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而是因为见识的多了,很清楚科举一途究竟有多难走。横竖走别的道儿也能过上好日子,甚至更舒坦回报更快更多,那为何非要钻牛角尖,自讨苦吃呢?
正因为知晓有很多人不看好自家,俞母这才非要牟足了劲儿,哪怕砸下家底也非要将长子供出来。
这不,如今既然已经供出来了,当时要叫所有人都知晓,她当年做的决定没有错,且她这些年的付出也终于都有了收获。
如此这般,俞母圣母心爆炸,愈发的喜欢旁人吹捧她,顶好是将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哄得她心花怒放后,再提任何要求,她都会满口子的应承下来。
等俞承嗣准备同俞母好生谈心时,俞母已经应承了一堆的事儿,哪怕单论起来并不算难,几十件上百件小事儿全堆在一起,那也得吓人的。
更吓人的是,俞母似乎对长媳有了不满。
都说十年媳妇儿熬成婆,俞母虽然不曾在俞家阿奶手底下吃过太多的苦头,可这并不妨碍她摆婆母的谱儿。偏生,她虽得三子,可老二媳妇儿跟着老二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一年到头才见一回面,而老三则直到如今尚未娶上媳妇儿,哪怕已经在相看好了,那也还八字没有一瞥。
也就是说,她若是想逞婆母的威风,只能去寻老大媳妇儿。
可沈氏不买账啊!
咳咳,应该说,在最初沈氏完全不买账,她对俞母倒是恭敬得很,可除了恭敬再无其他。毕竟,之前两人并不住在一起,而后来住一道儿以后,家里客来客往的,不是跑来送礼就是先送礼后求办事儿的。加上奴仆成群,等于就是家里的活儿都有人来做,婆媳俩的矛盾并未第一时间激发。
随着搬到了县城里,再等俞母适应了老太君的生活后,沈氏的苦日子就到来了。
家里有下人又如何?俞母就是不让下人伺候,或者说,贴身丫鬟也得在,可她更希望媳妇儿能侍奉她。
像什么吃饭布菜、捏肩捶背、嘘寒问暖等等。看着倒是小事儿,可一句话,堆积起来照样能要人命。这不,就因为沈氏日日夜夜贴身伺候着,她才能知晓俞母究竟应承下了多少事儿。一面为自家夫君感到心惊,一面她也心疼自己,明明是好人家的姑娘,在娘家也是金娇玉贵宠大的,本以为嫁了个有出息的夫君,下半辈子一定能享福了,结果事实却给了她当头棒喝,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她夫君中举前呢!
俞承嗣头疼不已。
前段时间是太忙活了,他确实忽略了家里的事儿,再说他也是真没想到,他娘竟有如此能耐。回头从媳妇儿沈氏处得了消息,他也没往深处想,只琢磨着,先将旁人央求的事儿给料理了,再回头调解一下婆媳间的矛盾。其实,他也明白,所谓的矛盾根本就是他娘单方面的怼人,可他能如何?除了在中间和稀泥之外,也就只能劝沈氏多忍忍了。
就在俞承嗣焦头烂额之际,大年夜终于到了。
除夕之夜,俞母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送给俞承嗣一份大礼,三个软弱无骨、娇柔妩媚的大美人儿。同时,她还一脸认真严肃的告诫道:
“承嗣呀,你眼瞅着就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