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自知吴氏既敢将账目交了,那从这些账本上便难查出什么俩,她兀自笑着点头应了,便起了身,道:“那我便不打搅婶娘休息了,只是我今儿就带着白芷一个,还得劳烦两位妈妈将这箱笼帮着抬回依弦院才好。”
吴氏见锦瑟起了身,却也跟着起身,道:“这又何难的,本便是叫她们给你送过去的,只是念着都是些重要物事,还是当面交给你的好,这才叫你大冷的天又往婶娘这里跑了这一趟。”
锦瑟便笑着道:“原就是要来给婶娘请安的,那我便先回去了。”谁知她言罢吴氏却没放开她的打算,依旧拉着她的手,道。
“这屋中炭火烧的太热了,闷的紧,婶娘也坐了半日了,也出去透透气儿。”
她说着竟就迈步往外走,锦瑟心一提,知吴氏的筹谋,便也不多劝,只看着凌燕给她披上一件大斗篷。吴氏要出去,冰莲和屋中丫鬟婆子们自是都要跟着的,一众人出了屋,吴氏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气便笑着道:“果然是外头空气好,人都熨帖了些。”
她言罢就拉着锦瑟往台阶儿处走,锦瑟冲白芷两人使了个眼色,便笑着扶着吴氏的手,道:“婶娘慢着些……”
谁知她话尚未说完,便闻廊道的尽头传来一声惊叫,接着便是物件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众人皆闻声望去,却见竟是一小丫鬟因走路不经心摔倒在地,她捧着的鎏金托盘,连带着上头的白瓷缠枝梅花的汤药碗一并摔在地上,碎的满地都是,那小丫鬟显也被药汤烫到,故而扔在尖叫。
众人尚未来得及将目光自回廊处拉回,便又是两声尖叫在身边传来,扭头时便只瞧见本好好站在台阶上的夫人不知怎的竟是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下四姑娘正平躺着,用身体垫在了夫人的腰背下,一双手更是抬着牢牢地护着撑在夫人的背上。四姑娘的两个丫鬟白鹤和白芷一人一边儿地架着大夫人的胳膊,大夫人半坐半躺地悬在空中。
瞧着情景,显然是大夫人没站稳险些跌倒,是四姑娘眼疾手快地和丫鬟一起扶住了她,这才没叫夫人摔倒!只是大夫人的面色却极为难看,紧闭着的唇抿成一条锋锐的线,眸中尽是厉之色。
而那尖叫声却还在继续,分明便不说大夫人发出的,众人再观,便见原先跟在大夫人身后的莲姨娘不知何时竟已滚落在了台阶下,正蜷缩在地上用双手捂着滚圆的肚子惨呼不已。那莲姨娘面色苍白,只一会功夫已出了一头大汗,双腿动作间粉白的裙子已湿了一片,显然,羊水破了!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天啊,姨娘被夫人推倒了,姨娘惊胎了!”莲姨娘身边伺候的单嬷嬷这才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忙奔下了台阶跪倒在地上将莲姨娘给扶住,眼见莲姨娘身下已经漫出血水来,登时便大声喊着。
吴氏将才趁着众人目光都瞧向了那小丫鬟,便欲推开锦瑟假装被锦瑟撞到往地上摔去,她摔倒的同时刚好又推了身旁的莲姨娘一把,将莲姨娘给推下来台阶。按她的计划,莲姨娘摔下台阶的同时她自己也刚好摔倒,两人一并落胎儿,别人自便不会怀疑她刻意陷害锦瑟,只会觉着是锦瑟心中有恨,趁机推倒她,而那莲姨娘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按吴氏的计划,当真是一石二鸟,一来打击了锦瑟,再来也除掉了莲姨娘肚子里的野种,到时候便是姚礼赫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只会去恨锦瑟。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锦瑟和她两个丫鬟竟是如此的警觉和敏锐,她刚推开锦瑟的手,锦瑟竟就反过来死死拉住了她,接着倒先一步比她更快地倒在了地上,刚巧就用身子垫在了她的腰下,而她那两个丫鬟更是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她,这样吴氏便再不能诬陷锦瑟推她了,一时间面色怎会好看?!
单嬷嬷那边喊着,这边锦瑟已是满脸担忧的惊呼一声道:“婶娘!快看看婶娘她怎么样了?”
她一言,贺嬷嬷等人才算反应过来。贺嬷嬷的面色不比吴氏好到那里,忙上前和白芷两人一道将半坐的吴氏给拉了起来,白芷已拍着心口说道:“夫人没事,好在没有摔到,都是姑娘反应快呢,姑娘可摔疼了吧。”
白芷说着将锦瑟扶起来,锦瑟便疼呼一声,抚着腰一脸难过。众人不知内情,只觉着四姑娘当真是善良,和夫人生了嫌隙,却还如此仁厚地去舍身救下夫人,这般品行高洁,以恩报怨,当真是叫人不得不赞上一声呢。
再瞧面色难看的夫人还有躺在地上痛呼的莲姨娘,登时众人心中便各有想法。这好端端的站着怎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怕是夫人和莲姨娘在较劲,至于到底是两人谁在害谁,那便不好说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在此时院子中响起一声男人的震喝声,正是姚礼赫自月洞门外快步过来,他的身后江姨娘抱着只宠物狗亦步亦趋地跟着也进了院子。
姚礼赫见吴氏被人扶着站在台阶上,而冰莲却倒在台阶下的青石地上,被单嬷嬷抱在怀中,身下一滩血水,显然是惊了胎气。偏吴氏和她那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竟无一人上前帮忙,登时气恨的面色铁青,他虎步生风地过来,盯向吴氏的目光似能将吴氏给生吞活剥了!
但非是吴氏和丫鬟们不帮忙,实是将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又太突然,也太过诡异,故而众人都愣住了,便是吴氏自己也都还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