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几人重新登上车,在车中坐定,她微微掀起一角车帘仰头去望了下乾坤殿的方向,高耸的朱红墙挡住了目光,可她却似依稀瞧见了明孝帝失望而去的背影。
锦瑟一直都知道自己容貌不凡,前世时谢少文会待她那般多半也是因她的容貌,彼时她刚进京便被抬进了武安侯府,作为一个妾室甚少出府,幽居内宅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美名传出。而今世却不同,刚入京她便在武安侯府门前闹了那么一场,这两日凤京之中就当日之事传的沸沸扬扬,伴着对武安侯府的谩骂和谴责,她的美名和贤名也在传开。
想来不久中便也会有耳闻,那明孝帝以广收天下美女为乐,若然听了这些话岂能不动心思?故而今日便不是云嫔暗中动了手脚,早晚也会有这个麻烦。
如今有萧蕴的那首诗将她夸的倾国倾城,明孝帝又认错了人,自感失望非常,等听到流言时也便不会相信了。现在已退了亲,她也不会再做那抛头露面之事,过些时日流言自会淡去,想来明孝帝也就不会想起此事了。
锦瑟想着舒了一口气,但觉手一暖,回过神来却正迎上了廖老太君关切的目光,锦瑟忙往她的肩头靠了靠,撒娇地唤了声,“外祖母……”
锦瑟因怕廖老太君担忧,故而在宴后遇到的事情回到凤厅后是半句也没提,只装作无事的照旧和廖书敏几个闲话。中规矩森严,后闹出丑闻来,半点风声都未传到前头来,故而廖老太君对中之事便一无察觉。
可她总觉着锦瑟自离席回来就有些心事重重的,如今见她恍惚,神情沉黯,便以为她是不愿和姐妹们分开,想着她虽懂事可到底是个孩子,便怜惜非常,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安慰着锦瑟,道:“你放心,外祖母一定早日劝服你大舅母……哎,到底还是委屈了你们姐弟。”
“微微妹妹且放心,大伯母最疼我了,我也会帮着祖母劝说大伯母的。”廖老太君言罢,便问廖书香欢声道。
廖书香长的酷似四夫人王氏,言辞间冲锦瑟眨巴着眼睛,好不可爱。
她一言,廖书晴也道:“其实大伯母是刀子嘴豆腐心,小时候大伯母拿微微妹妹当亲女儿般疼惜呢,如今定然也不忍妹妹和茂哥儿一直住在外面。”
廖书敏也道:“是呢,到底是剪不断的血脉亲情,等妹妹进府,咱们便又能一块读书画画了。”
锦瑟见几个姐姐皆是真心实意地想她进府,一时心中漾起暖暖的酸酸的滋味来,压了压情绪,这才冲廖书敏道:“二姐姐今儿得了皇后娘娘称赞,明儿求亲的媒人一准儿要踏破尚书府的门槛了,二姐姐怕是马上就要忙着绣嫁衣,学管家了,哪里还有功夫陪着妹妹我读书画画呢。”
廖书敏闻言面上一红,廖书晴两个便也跟着排揎起她来,引得廖书敏红着脸一径地往廖老太君怀中钻,嚷嚷着要老太君为她做主收拾锦瑟几个不敬姐姐的小皮猴。
廖老太君被几个如花的孙女们闹得笑不拢嘴,见廖书敏羞恼了,这才道:“你们二姐面皮薄,快莫闹她了。”
锦瑟几个应了,嘻嘻地又笑了一阵,廖书晴才道:“祖母,镇国公府会和首辅府结亲吗?今日那万小姐得到的赏赐可真不少,皇后娘娘和镇国公夫人好似都极喜欢她呢。”
廖老太君闻言便道:“别人家的事你倒上心!”
廖书晴便吐了吐舌头,道:“我就是替微微妹妹可惜,万小姐那书法明明只是端正些罢了,若是微微妹妹,以脚踏鼓,随乐而舞,尚能一手作画而一手写字,那才叫厉害呢,定然能艳惊全场,那些柔雅郡主,刘小姐之类都要自行惭秽。”
廖老太君闻言面色一变,忙道:“你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
锦瑟已掀开车帘瞧了眼外头,见甬道上几辆车相差甚远,这才垂下车帘,笑着道:“三姐姐怎知人家万小姐不是在藏拙?我看万小姐那字法度严谨,笔力险峻,力透纸背,倒似出自男子之手,可见是个有沟壑的女子,而且她指上生有厚厚的茧,显是常年抚琴所致,琴技一定了得。再说,我那时踏歌弄墨,乃小孩子好玩之举,一心三用,手忙脚乱,还弄得舞也跳不好,字更写不好,画便更不必说,还被大舅舅骂了一场,这会子真要当众施展,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三姐姐就是疼我,这才瞧着我什么都是好的!”
廖书晴历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她话一出口便知闯了祸,被祖母教训也只嘟着嘴闷声不语,如今见锦瑟替她解围忙笑着道:“明明是祖母觉着微微妹妹什么都是好的,我才为讨祖母欢心也这般以为的。”
廖书晴这话酸溜溜的,倒是引得廖老太君不好再恼火,笑着拧了拧她鼓鼓的右腮。待到了外,车停下,锦瑟扶着廖老太君下了车,见廖老太君往那几个拉车的太监手中各塞了荷包,这才笑着和廖书敏几人辞别,又亲自扶着廖老太君上了廖府马车,眼见马车滚滚而去才登上自家马车回到姚家。
如今眼见便是年关,姚择声自是要赶回江州去过年的,自给锦瑟退了亲他便开始忙自家在京中的生意,料理好生意便打算乘船回江州去。许是见廖府这两日时常来人,连廖老太君也亲往姚家一趟,姚择声已猜到锦瑟二人有留在京中过年的意思,故而这两日并未叫下人吩咐他们姐弟收拾返乡行李一事。
锦瑟自马车中下来,刚巧便撞上了从铺子中归府的姚择声,她忙上前见了礼,姚择声见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