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确实是真的喜欢上了江月离,所以就连对方不礼貌的行为落在她眼中,也成了贴心之举。
——如果是后者的话,好像听起来更可怕了一点。
江月离宁愿陆明萱以为她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凉薄的冰渣,绝无焐热的可能性,这样对方心灰意冷,自然也会就此放下对她的执念。
唯有执着的情感追逐在她的身后,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或许她应该在事件结束的时候就离开k市,申请调到别的省份,或者直接跑路什么的,否则也不用在此刻忍受着纠结犹豫的煎熬。
江月离也不得不承认,陆明萱的话直击要害——
就算她能真的和陆明萱一刀两断,让对方不再与自己有任何关注与交集,那也仅仅只是单方面的切断。
即便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再去监视陆明萱,但她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果,她最后觉得会忍不住再次去关注对方。
通过摄像头,或者其他的什么,以另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参与着她的生活。
就像是过去那么多年一样。
从来不是陆明萱离不开江月离,而是江月离无法彻底将陆明萱从自己的人生中剥离。
陆明萱与江月离正儿八经认识只有两个月,无论她眼下如何念念不忘,若是真的分开,时间也足以治愈她的伤口,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江月离不一样。
她从十岁的时候就在看着陆明萱,一开始是单纯的担心,后来十几年的坚持与执着便演化成了某种习惯与执念。
已经与她的灵魂相融,再难以分割开来。
最早她因为陆明萱父母的惨案走上这条路,之后又因为陆明萱坚持下来。
陆明萱这三个字已经刻入她的骨髓,是灵魂的一部分,仿佛看着对方就是理所当然、也是必须的事。
这也是江月离从来都没有底气与陆明萱正面对峙的理由之一。
她甚至从来不敢深入地去想,只是机械性地将那些关注当做生活中平凡的习惯。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离那片沼泽了。
陆明萱或许并不清楚那些内情的细节,但她无疑抓住了最关键的部分。
意识到江月离的迟疑,陆明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再接再厉。
“我喜欢你,我愿意向所有人坦诚这件事,那么你呢?”
陆明萱轻抚着江月离的侧脸,与她对视,眼中专注得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承认你喜欢我就那么丢人吗?”
江月离下意识反驳道:“不是觉得丢人。”
话一出口,江月离就忍不住想捂住自己的脸。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她是真的喜欢陆明萱了吗。
陆明萱显然也很清楚,当即弯起眉眼,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在灯光的映照下柔和了好几个度。
“嗯,我也不觉得。”陆明萱放缓了声音,“所以,你还害怕什么?你们公司不准谈恋爱吗?”
江月离紧紧抿着唇,头顶上的灯光晃得她有些眼花,但她也确实r_ou_眼可见地在逐渐软化。
半晌之后,江月离轻叹了一口气:“……那倒没有。”
这一场对峙,她早就已经输得彻底,不过是就着面子再多挣扎了片刻。
如果她真的能狠下心来拒绝陆明萱,她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陆明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自从进了这间房之后,她整个人都很放松,过往的焦虑急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在踏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确定自己胜券在握。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陆明萱换了只手支撑着下巴,接着自己的逻辑说下去:“既然没有人阻止你谈恋爱,你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如果说担心什么以后的话,说点不吉利的话,说不准我出了门就被撞——”
“因为你问的是可不可以追我。”江月离打断了陆明萱的话,“我不想在自己改变心意之前,就看到你人没了,所以……有些话,少说一点吧。”
陆明萱愣了愣,随即又挂上了笑脸,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好。”
……
吃完饭,出了餐馆,陆明萱按照江月离的指示将她送回家。
江月离换了个住所,藏在闹市区里的老式小区,距离陆明萱住的地方倒不是很远,只是上班的方向南辕北辙,基本上只要没有意外,她们是很难在路上撞到一起了。
显然,这也是江月离j-i,ng心计算挑选的结果。
不过此刻所有的计算算计都已经化为了泡影,陆明萱将车停在江月离家楼下,后者下了车,正要与她告别,一转头却不见了人影。
就在困惑之间,一束鲜红的玫瑰便出现在了江月离的视野之中。
江月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那束已经开始变得蔫嗒嗒的花束,尽量不表现出嫌弃的表情来。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陆明萱那张笑眯眯的脸:“……这是?”
陆明萱理所当然地答道:“追你啊。书上不是都说追人从送花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