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看起来不像在恐惧自己即将变成小寡妇的样子,他只是皱紧了眉,问梁如琢,“你觉得,野叔的前妻,人怎么样?”
......梁如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对他的前大嫂不甚了解,只知道那是一位美丽强势的少妇,但在与老大的婚姻上,梁如琢也与外界的看法一样,是他哥的花心fēng_liú和暴力倾向导致这场婚姻彻底破裂。
小嫂子执意要去高架桥上看看,他们从警察嘴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货车司机肇事逃逸,还在抓捕中。
梁如琢捉不住小嫂子,他在人群中就像一只灵活的小鹿在穿梭,寻找着目击证人。
肇事地点被圈了起来,小嫂子一路钻来钻去,被警察抓住了就楚楚可怜地用他的眼睛请求原谅,警察一松手,他就又一溜烟钻进去,在兜里偷偷拍照,屡试不爽。
梁如琢坐在立着路障的马路牙子上抽着烟等待,望着破损的护栏和桥下流水中坠毁的大g。
桥下如果没有水,或者那辆货车油门再踩猛一点,再或者,他晚几分钟再给李文杰打电话要血源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完全拥有小嫂子了,继承大哥的遗孀,在他哥的葬礼上穿一套喜庆的婚服,把小嫂子打扮得娇艳欲滴,悲伤地挽着自己的手臂。短短几分钟,他连怎么把小嫂子套上大哥的衬衫,再用什么姿势在大哥的床上干他都想好了。
时至今日他不想再提维护理性至上的漂亮话,他就是下流,拉斐尔就没有剥开女神内核探究的不理性冲动吗,他不相信,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忍不住剖开观摩,而一旦剖开,美好又变得污秽,恶性循环。
文羚拿着纸笔回到他身边,他的画技在这个年纪里算非常出色,在纸上完美复刻出柏油路上的刹车印和护栏,严肃地跟梁如琢分析,“如果只是调头,一定会减速的,刹车印根本不会是这样扎实的直角。野叔那车我开过,很稳,不可能因为剐蹭就翻下去,就是故意撞的。”
梁如琢当然能猜到这一层,他只是不在乎。他随意扫了一眼纸上的图案:“嫂子很在意老大的事?”
当然在意,还会追着担架床撩起袖子要给混蛋献血,因为他是老大的媳妇,不是他梁如琢的,这事儿他妈的真是糟透了。
事实上期待着他哥意外身亡的人不少,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嫂子坚持认为这次事故是前妻动的手脚,唐宁在这场婚姻灾难里何其无辜,大好年纪成为商业联姻的工具,嫁给一个重利益轻别离的老油条,离婚了想多分些j-i,ng神损失费也无可厚非。
小嫂子愣了一下,单纯懵懂地望着他:“我不太懂法律,如果这件事就是唐小姐让人做的,也许遗产上她就占不着便宜,你和野叔分到的就更多。野叔有个太子党朋友叫郑昼,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图刚刚也给他拍过去了,他说他去查。”
其实小嫂子还是有一点发抖,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悄悄伸手过来,试探着勾梁如琢的手指:“今晚太乱了,大概记者也会追到医院去,我只能尽快离开不然会被媒体拍到,变成野叔出轨的证据。”
梁如琢闭了闭眼,这个j-i,ng明的小家伙居然到现在还在算计这种事。
他在嫂子坐过来时就掐灭了烟,无聊地拨着细烟的过滤嘴,反问道:“他不就是出轨吗?”和他俩的爹一个德性,梁如琢都麻木了。
小嫂子的眼神像玻璃鱼缸被猛地击碎了,水流在眸子中暗暗涌动,认真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他出轨我吗?”
腊月的凌晨总要冻酥了人的骨头,y-in沉的天迟迟没有泛起鱼肚白,而是稀稀落落地掉下小雪来。
快要过年了,梁如琢已经独自度过了十五个没有烟火的新年,还期待着今年能抱着香软的小嫂子一块吃饭。
可惜一路上小嫂子都没有再说话。他的年夜饭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梁如琢家里装潢简约典雅,香盘里燃着白檀,安神的烟气缓缓缠绕在台灯上,再逐渐消散。
他本想带着小嫂子到处看一看,这套跃层是他自己做的装潢,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
但文羚只是默默地洗了澡,问梁如琢自己可以睡在哪儿。
小嫂子窝在床垫一角,身上裹着梁如琢的睡衣,衣服大了好几个号,肩膀从宽大的领口掉出来,薄薄贴着肩胛的一层皮肤白净透亮。
美人受了委屈,就成了故宫里垂落灯角的梨花雨,直让怜香惜玉的君王们跟着愁肠百结。
梁如琢也不能免俗,歉疚地坐在床边捋着小嫂子的头发,他忽然开始理解历代君王,经年总得出个昏君,不是君主生来就浑,而是美人恰好降生在他气运里。
这时候他已经心乱如麻地想要去烽火台点火了。
床头扣着一张相框,合影落满了灰尘,文羚把它扶起来之后怔了怔,拿到手里端详。
梁如琢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这是他和段老师的合影,他不常住国内,就算回来也是来去匆匆,自从断了联系以后就把照片淡忘了。
照片上的梁如琢揽着段老师的肩膀,桃花眼弯弯地笑,被他揽着的男人脸上有种超然物外的书卷气,稳重而疏离。
文羚捧着照片,指尖描摹着段老师脖颈上戴的、与梁如琢食指上戒指同款的项链。
“他看起来好斯文,是老师吗。”
“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梁如琢自然地摘了食指上的戒指放到桌上,推到一边。
“他让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