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走错了
江寻捏着那张小卡片,车内微弱的夜灯晃在那行字上,如扑捉不住的发光小昆虫,掠过那些凝固了墨迹,张牙舞爪的笔锋,倏忽又振翅飞走。
他恍惚地想,何闻笛当初写莫愁前路无知己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又为什么最后没有把这句话送给他。
因为何闻笛在他面前,通常是愤怒的,就算是面对面不咸不淡地寒暄,当事人活得像一张白纸,那暴躁也蠢蠢欲动,呼之欲出。他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用这句话祝福他飞黄腾达,何闻笛不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江寻轮廓温柔,下颌骨都是一道流畅圆融的曲线,他看向车窗外,暗自咬了一下牙,那曲线便瞬间坚硬起来,变得如同在赛场上一般,生杀予夺,全在他。
宣传片放出造势一周后,春季赛也开赛了,二十八支战队,单循环打积分赛,决出前八名,打季后赛,争夺冠亚军。
今年春节晚,日程也安排得紧,飞来飞去的。虽说3v有稳进季后赛的实力,可江寻执意要上,选手嘛,要赢比赛是本能,就算是江寻这种老谋深算的也不例外。阿麦提心吊胆看他下了台,他们一路打过来还算顺利,还没输过,江寻脸上也隐隐带笑。
江寻扭头看赛事结束后led屏幕上显示的数据,lig也仅输了两场,咬在他们后面,但是因为是单循环,两支队伍至今还没遇见。江寻知道lig今晚也在这个场馆打,远远地见过他们的大巴。
“诶呀看什么呢,跟我回酒店,我跟你说啊,我从老家带来这个,可灵可灵了,这次我不管你,你今天必须给我敷满半个小时……”阿麦拽着他上车。
江寻原先因为腰伤训练停摆引发的心虚,被这几场赢冲刷得有些淡了,“啊,什么?”
“你啊……”阿麦感觉自己从战队经理变成了幼儿园的老妈子,抓了抓头发,又掉了几根。
回了酒店,阿麦神神秘秘把江寻扯进房间,从行李箱翻出一大打黑乎乎的东西来。“人家都说不能外带,我还特意买了抽真空的,你看,还有加热的,你不知道我去店里问人家要卷发木奉有多丢人,你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吗?”
阿麦特地从老家背了快十斤的祖传膏药来,据说有奇效,江寻做了手术,他还是不放心,求神拜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寻说:“我现在好着呢。”他左顾右盼要起身,“待会lig是不是要打比赛,我想看看转播。”
“咱们队又不是没有分析师,你看了能领两份工资不?”阿麦拉住他,“你可别不把自己的腰当回事,你做手术还没多久吧,现在bo1你行,bo5你还行吗?我算过了,按照官方安排,有可能会出现两天十局的状态,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寻抿了抿唇,坐了回去。
他现在尽量不去想自己的伤,比赛也让他忘了自己有伤,可是现实是,无论他做出什么挽回,他的身体状况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战队原来只是观望,现在也不得不像护着一个有了裂纹的瓷器一样护着他,一点点震颤都牵动队伍的成绩。
江寻讨厌输。
“来来来衣服脱了,给我趴好了。”
尚超甩着选手证哼着歌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找何闻笛通知他准备出发,“诶,笛哥。”
他不假思索拧开了房间的门把,和室内的人面面相觑。
装潢是一样的装潢,里面的人是不一样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尚超用职业选手的速度完成了察言观色道歉把门关上的一系列动作,在门前晃神。
人是不一样的人,但是同样是他认识的人。尚超动态视力极佳,此刻却恨不得自己瞎了,因为他推门的那一刹那,江寻坐起来,轻描淡写地把衣服拉了下去,阿麦还满头是汗往床上藏些什么。
他呆呆地抬眼看了看门牌号,好像,他走错楼层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拧开了房门,对房间内愕然的两人大喊,咣地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他攥手心的手机震动起来,何闻笛在听筒那边问,“你在哪儿呢?”
第34章 如何对待同性恋朋友
何闻笛等来了魂不守舍的尚超,"你去哪儿了?"
"没,我哪里都没去!"尚超紧张地连连摆手。
何闻笛皱着眉打量他,觉得他有些古里古怪的,嗨,年轻人嘛,谁还没点啥小秘密。何闻笛只当他去看住他们楼下的官方漂亮coser去了。"行吧,赶紧走吧,不然老袁能骂死我。"
今天的比赛属于险胜,好几次都因为小失误被人找到机会拉平优势,对方是个弱旅,不该打得如此艰难。何闻笛死亡期间扭头看尚超,小伙子舔了舔嘴唇,呼吸有些急促。作为下路组的一员,选手对搭档的状态是很敏感的,尽管尚超没犯什么大错,他还是感觉到了队友不在状态。
如果是江寻,他一定现在就摘下耳机骂人。
何闻笛想了想,还是佯装无事,默默把视线挪了回来。
他心里似乎有一根小刺,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不是特别疼,只是搔刮着横膈膜,发出刺耳的声音。也许江寻就是受不了他这一点,所以才走了。矛盾如同蛋壳上的裂缝,一道连着一道千疮百孔勉强为继,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何闻笛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以后不要随便对辅助发脾气了。
赛后li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