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走回后院时,看到叶昭正在院里若无其事地闲晃。当事人浑然不知有人进来,边踱步边哼哼着歌——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喔喔喔……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唱到高|潮处,叶昭情不自禁地做个了回眸的动作,“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
“……”
“……”
薛白负手站在院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老、老师我……”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薛白眉头很明显皱了起来,本来想问他为何今日早课无故缺席,但此刻却突然想到傅怀早上和他说的话——
“叶昭昨日不知怎么了,半夜里大喊大叫的,我怀疑是和张大|爷一样得了失心疯。师父寻个空闲给看看吧。”
“叶昭,你过来。”
“干、干什么?”叶昭一见到薛白这张严肃的脸就心里发怵,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敢靠近。好像这位师父对他有天然的威慑力,就像高中的时候害怕班主任一样。
“你先过来。”薛白叹了口气,抬眼沉声道,“让为师给你瞧瞧病。”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怀这孩子就是太j-i,ng明,每天疑神疑鬼的,大家多见谅嘻嘻。
傅怀恶龙咆哮:我没有!明明是他昨天夜里喊那么大声,你们听不到吗?
薛白:???
第4章 大医j-i,ng诚
“???”叶昭愣在了当场。
一见面就要看病,这什么毛病?
“过来。”薛白的语气不容置疑。迫于对方“ y- in |威”,叶昭还是很听话地走了过去。
薛白将胳膊拉起搭上他的脉,半垂的眼帘抬起看他的脸,两人的视线恰在此时对上。
离得近了,自己处于俯视位时叶昭才注意到,这位师父竟然没自己高。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个头窜得倒是挺快。
每个大夫诊病时各有各的擅长与偏向,望闻问切会有所倾向。薛白诊病问的不多,只问了他几句,便细细瞧他的神色。
“将舌伸出来。”
叶昭照做了。照理说,父辈都是老中医的他自小是被这样看病长大的,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刻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可能是……还真没有被这么年轻的大夫诊过脉。学医是出了名的长学制,若放在大学里,正常算来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研究生,临床什么的还欠缺着火候。
要么别人怎么能是四大名医呢。叶昭想。
不过他倒是不屑于。
叶昭正自走神间,薛白换了一只手给他搭脉。他昨日隐约观察到,除了给人诊脉时,薛白的左手几乎都拢在袖子中。彼时并没有太在意,现下他却忽地发现,薛白伸出来的左手竟然是颤抖着的。或者说,既颤抖又无力,十分勉强地才将三指放到他的脉门上。
——!!!残疾……么?
叶昭目光移到他身上,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没什么大碍。”薛白放开他的手。一切正常,倒不是傅怀说的失心疯。不过叶昭确实自昨日起就和往日不大一样。
“今日早课为何无故缺席?”
“啊?”什么早课?
“还有昨日无故伤及病人。”
“哈?昨天那是他们先……”
“不论是谁错在先,为医者都不应当对病人冲动。”
叶昭又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合着以后只要有人找茬,不论谁对谁错,小爷我都不能还手喽?
“自去抄“大医j-i,ng诚”一百遍以作惩罚。日后不可再犯。”
“啥?!”一百遍?!
“饭吃过了么?”薛白又问。
叶昭还沉浸在他方才的话中不可自拔。
——古代也有变相体罚?
薛白见他不答,还当他是在生气,想到这少年素来是这个倔脾气,摸不透心思,不由叹气。
“绶之,医道乃至j-i,ng至微之事,不可自逞俊快,这是我告诫过你们多次的。此时罚你,是望你谨记教训。日后独立行医便没有师父管束了,那时全要靠你自己。”
……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像他爷爷一样。
见叶昭还是不答话,薛白神色暗了暗,道:“罢了,你自行体会吧。”终于转身走了。
叶昭狂燥地站在原地半晌,又狂燥地跺着脚去找纸笔了。